赵煜眉头微蹙,望着她,“你不怕?”

回忆起之前自己大言不惭却瞬间打脸的情景,萧祈袂为化尴尬,连忙道:“青霜姑娘定是有法子医治,哪会怕?”

夸人夸过了头,便是令人作呕的阿谀奉承。

赵煜无声冷笑。

“没有根治之法。”窦青霜摇头,“唯有防疫且医治患者病气,患者身体大好之后,病情方才得到控制,若恢复不好,也只能掩埋燃烧,与世隔离,亦可制止。”

尽管见识过她的医术,赵煜依旧认为那不过窦青霜读过些寻常医书,如今见她说的头头是道,来了一丝兴致,“你有药方?”

萧祈袂惊了。

药方?连院首那个老东西都不敢轻易的说自己有药方,赵煜竟然说窦青霜有药方?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

“仿寒麻杏甘石汤,适外感风邪,身热不解,咳逆气急,鼻煸,口渴,有汗或无汗,舌苔薄白或黄,脉滑而数者,”窦青霜面色平静,眼眸微垂,长长的睫毛在眼窝投下一片阴影,“以水七升,煮麻黄去上沫……去渣,温服一升,可辛凉宣泄,寻清肺平喘,抗炎,增强机体免疫功能,抗变态反应,抗病原微生物,改善血液循环作用。”

她忽然抬眸,漆黑如鹰的瞳孔直直的盯向赵煜,语气似冰雪天地间的夹着寒风而来的冰霜,寒冷刺骨,“我背的可对?”

那一刻,赵煜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脖子上架了把寒剑。

这个世间,竟胆敢有人想杀了他。

他低低笑了起来,笑声逐渐放大,最后竟然向后坐在了草地上,望向她时,唇角依然带着笑,似三月暖阳,逐渐融化了河上冰霜,“本世子学识浅薄,你的药方闻所未闻,不如带去京城,问问那帮子老家伙。”

“或者,”赵煜身子前倾,靠近窦青霜,语气忽然变的暧昧,“本世子替你跑一趟,也不是不可。”

萧祈袂被窦青霜一串药方弄的震惊不已,目光再三变幻,这一次,竟然罕见的没有搭话,引来赵煜有些探究的视线。

此时开口,倒彰显自己越发无知无用。

“主,主啊。”弱鸟抖着翅膀颤巍巍的跑到窦青霜的跟前,“主啊。”

赵煜意外。

这只破鸟虽会见机行事,明里暗里拍马屁的事情信手拈来,但像今天这般小心翼翼的讨好一个人,倒是第一次。

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
“你说的这些,山中可能寻到?”赵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,“看来这女子命不是太好,有法子治,没法子医。”

“原先蒲草河旁的后方有片草地,有麻黄、甘草、三七等野生草药相伴生长,”窦青霜将女子挪了个位置重新躺好,“这位姑娘病情虽浅,若无药物医治,活不了多久。能不能活下来,便看两位愿不愿意去寻草药了。”

赵煜诧异。

他又不是医者,能不能活关他什么事?再者一口一个为百姓着想的,分明就是萧祈袂那个王八蛋,又跟他有何联系?

先前借着恼怒萧祈袂挑衅这位窦家小丫头,看来是被人给记在心底了。

赵煜撇嘴。

萧祈袂尴尬一笑,“青霜姑娘,萧某虽有心,但从未读过医书。寻常草药便难以分辨,更何况是野生草药?”

“无妨,两位皆是人中龙凤,本事非凡,即无过目不忘的本事,也必有常人难以逾越的谋略,区区草药,何足挂齿?”窦青霜将银针细细的拔下,擦拭干净,换百位穴三穴依次扎上,“那木质茎短或成葡萄状,约莫一尺高低的便是麻黄。外皮松紧不一,表面红棕色或灰棕色,根茎呈圆柱形,表面月芽痕,断面有髓,约莫一尺至三尺,气微,味甜而特殊,便是甘草。”

“两位先将这两株草药采摘些来,注意别弄坏了根及根茎。”窦青霜看着赵煜和萧祈袂阴晴不定的面孔,“我替这位姑娘,先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