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某个被宁不为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终于缓缓浮出了水面,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画面,而后恍然大悟,笑了两声,又叹了口气,“原来如此。”

&ep;&ep;褚峻问:“怎么说?”

&ep;&ep;飞舟缓缓升空,宁不为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澹怀院,仿佛透过无法跨越的时空,看见了在里面烹雪煮茶的宁行远。

&ep;&ep;“我想起来,自己为何要去盗玲珑骨了。”

&ep;&ep;*

&ep;&ep;三年前。

&ep;&ep;宁不为好不容易摆脱了缠着他的合欢宗穆棋三姐妹,准备去兑府散散心,顺道掀了崇正盟在金州的一处落脚点,杀了两个跟踪他的妄海宗弟子。

&ep;&ep;魔头偶尔也需要休息,便去一处茶楼里喝茶听故事。

&ep;&ep;大厅里人来人往,喧闹非常,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讲着五百年前巽府与宁家覆灭的故事,大概是有不少艺术加工,说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荡气回肠。

&ep;&ep;他心血来潮撤去化形术,仗着无人认识自己,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吃点心,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听故事。

&ep;&ep;“这位道友,请问方便拼个桌吗?”一道沙哑粗粝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

&ep;&ep;这人身上沾染着浓郁的血腥气,浑身被灰色的袍子包裹得严严实实,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,看着便十分可疑。

&ep;&ep;宁不为皱了皱眉,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找揍,不等他恶声拒绝,对方便泰然自若地坐在了他对面。

&ep;&ep;他既不喝茶也不吃点心,只是耐心地听了一会儿说书先生的故事,便问对面的宁不为:“宁行远死了?”

&ep;&ep;宁不为嗤笑一声:“废话,都死五百年了。”

&ep;&ep;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,又问:“巽府的人也都死了?”

&ep;&ep;“你没听见么,巽府生机耗尽,灵脉尽断。”宁不为不悦地眯起了眼睛,以为对方认出了自己,丝毫没掩饰自己浑身的煞气,狞笑道:“小子,你来上赶着找死?”

&ep;&ep;对面的人似乎一点儿都不怕他,问道:“你儿子呢?”

&ep;&ep;孑然一身活了五百年的大魔头简直要被气笑了,“老子道侣都没有哪来的儿子!”

&ep;&ep;“我来的路上明明碰到他,叫小修——”对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,喃喃道:“难道那是以后的事情?”

&ep;&ep;“我还小鸟呢!”宁不为没听清他后面嘟囔的那句话,不耐烦地一脚踢在了桌子上,手里的朱雀刀抵在了对方的咽喉,面色阴沉道:“我今日没心情杀人,识相地赶紧滚蛋!”

&ep;&ep;那人却十分好脾气地抬起了手,示意他稍安勿躁,不急不缓道:“说起这宁氏一族,道友可听说过宁氏秘宝玲珑骨?”

&ep;&ep;宁不为愣了一下,觉得耳熟,却一时想不起来,“什么玲珑骨?”

&ep;&ep;“玲珑骨乃是修炼至宝,凡人用之能生死骨肉长生不死,修者用之可修为暴涨直接飞升。”对方缓缓道:“不过现今应当是落在了崇正盟手里。”

&ep;&ep;宁不为狐疑地皱起眉。

&ep;&ep;他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玲珑骨的消息?这等至宝怎么会落到崇正盟手中?

&ep;&ep;“砰!”

&ep;&ep;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,宁不为猛地回过神来。

&ep;&ep;然而眼前已经空无一人。

&ep;&ep;后来,生性谨慎的大魔头多番打听,终于确认了崇正盟藏起了这件至宝,便开始动了取宝心思。

&ep;&ep;再后来,一个冷雨萧索的秋日,大魔头带着玲珑骨一路被难书尊者带人追杀到了星落崖。

&ep;&ep;波涛汹涌的无尽河滚滚向西,浑浊的河水深不见底,漆黑天幕之下雷声轰鸣,苍白的闪电撕裂苍穹,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开得如火如荼。

&ep;&ep;宁不为一人一刀立于峭壁之上,看着追杀者踏进了自己早就布置好的噬魂阵之中。

&ep;&ep;面前的崇正盟修士群情激愤,慷慨陈词,却都紧紧盯着他手中装了块石头的盒子。

&ep;&ep;真正的玲珑骨正紧紧贴着他的胸口,散发出怪异的温热和心跳。

&ep;&ep;他以为是错觉,便随意抛了一下手中的盒子,却引得众人屏住了呼吸。

&ep;&ep;宁不为心中好笑,手腕一翻,木盒便落入了身后的暗域。

&ep;&ep;雷鸣电闪间,他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,朱雀刀在他眼前缓慢而又干脆地断成了无数碎片。

&ep;&ep;胸口处紧贴着他的玲珑骨像是在害怕,拼命地往他怀里钻。

&ep;&ep;意识逐渐消失的大魔头鬼使神差的,侧过身挡住了难书全力刺向他心口的那一剑,护住了那块胆小的破骨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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