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文斐极少叫他叔叔,这并不是他在意的事情,他只是当文家的这个孩子在家里受冷落,不太喜欢和大人打交道。小时候的季安年和小桃半主半仆,再没别的朋友,季先生也愿意她和文家的两个孩子多来往。

&ep;&ep;季先生陷入沉思,那是什么时候,发现文斐喜欢他的呢?

&ep;&ep;也许是那一年,文斐来找季安年,正巧季安年新找了老师学习素描。他见快到了饭点,于是道:“法租界那边新开了一家西洋餐厅,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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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p;&ep;今晚带你们去尝尝。”

&ep;&ep;餐厅离季公馆不远,街上的人太多汽车不好过去。季先生征求了文斐的意见之后,让司机去接季安年,自己则和文斐步行过去。文斐和他说话一向不多,只在他旁边低头默默走着。他二人不喜人多,走的是小路。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狗,“汪汪”的叫了两声,把文斐吓了一跳,一把抱住身边的季先生。季先生轻声安慰道:“没事,别怕。”

&ep;&ep;那时的文斐已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,季先生觉得被她抱着也不像是那么回事,见她平静下来之后想要把她放开,文斐没有放手,她的声音有些颤抖:“我怕黑,抱我过去。”

&ep;&ep;这一段路停电了,难怪刚才冲出一只狗也能把文斐吓一跳。季先生当时并未多想,伸手圈住她的胳膊,半扶着她走过这一段路。待到有光亮的地方之后,他松了手,文斐也恢复了常态:“谢谢。”

&ep;&ep;在餐厅吃饭时,季安年也到了,说起学画画的情况,文斐与她说笑打闹,没有异常。

&ep;&ep;只是商人特有的敏锐让他留了心思,文斐到底还是孩子,藏得再好也会让他有所感觉。这种感觉让他心惊,原来,在文斐的眼中,并不只拿他当做叔叔来看。她不说,他便当做不知道,依旧和从前一样礼貌客气待她,她也和从前一样礼貌客气回他。她是友人之女,是女儿好友,他是不会对她动心思的。何况,他的年纪大她这么多,她应该会有更好的归宿。

&ep;&ep;“如果你不是我爸爸,也许我会祝福你们。可是爸爸,被人爱上,不是你的错;爱上了你,也不是小斐的错,可是我……我知道我自私……我不会祝福你们……”季安年轻轻抽泣,“我知道,你们不会有什么,可是我……”

&ep;&ep;季先生在她眉间落下一吻:“小年……”

&ep;&ep;他把她抱在怀里,竟分不清自己面对的是季安年还是白轻苏,只道了一声:“你放心……”

&ep;&ep;这话却不知是对谁来说。

&ep;&ep;上次他中弹醒来,睁眼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文斐。她就那么毫不掩饰的痴迷的望着他,脸上泪痕犹在,面色憔悴,难掩惊喜。

&ep;&ep;他开口道:“好好的,哭什么?”

&ep;&ep;文斐见他开口,忙用手去拭泪,泪却是越擦越多。

&ep;&ep;他叹气,唤她:“小斐,别哭了。”

&ep;&ep;她俯下身去,贪恋的把脸贴在季先生胸前,双肩一颤一颤。

&ep;&ep;“没事了,”他伸手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她,“小年呢?”

&ep;&ep;“她没事,和哥哥有事出去了。”文斐缓缓起身,“应该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
&ep;&ep;“恩。”季先生点点头,只一心看着自己手上的白色医用胶带。药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,沿着长长的输液管子下来,他仿佛能感到它们渗入了血液,冰凉冰凉的。

&ep;&ep;文斐看着他,目光已不像刚才那般放肆热烈,但仍是掩盖不住爱意的。她张张嘴,又咬咬唇,两行泪又留下来,打在季先生病号服的袖子上,仿佛也打在季先生的心头。

&ep;&ep;季先生重复道:“别哭了,小斐。”

&ep;&ep;文斐嘴角勉强弯了一下道:“我原是不喜欢‘喜极而泣’这个词的,也不信。”她掏出手帕,把脸上泪痕擦干,突兀问他。“你懂么?”

&ep;&ep;季先生心中叹息,怎么会不懂,他没有法子回应她,只好装作不懂。文斐剪着学生式的短发,穿一件讲究的黄色西洋裙装。她好看,善解人意,可她,不会是他的女人。季先生沉默半晌,对上她的眼睛:“我懂。”

&ep;&ep;生意场上见多了虚情假意,少女把一颗真心捧至他的面前,他震惊之余亦有感动。她爱慕他,不掺杂利益瓜葛的单纯的爱慕他这个人,也许是对父亲的爱的投射,也许是小女孩的怀春心思,她肯为他哭,贴心在病床前照顾他那么久。若他们二人有了首尾,她成了什么?他又成了什么?今日这事被季安年提到他面前,季先生心中敲响警钟,文斐这孩子,他不能再见了。

&ep;&ep;季安年伸手贴在季先生脸上,描摹着他脸部的轮廓:“爸爸,别怪我自私……”

&ep;&ep;“自你妈妈离开后,我从没有续弦的心思。何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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