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倒是渐渐暗下来,点上的烛火越来越明亮。几位大臣过去敬酒,和段均泽寒暄着。

聊着聊着段均泽仿佛在兴头上,搂起身边的杜倾语说道:“爱妃的琴技不错,不如来一首。”

杜倾画脸色惨白的一笑,“回皇上,臣妾身子有些不大舒服,不适合抚琴。”

段均泽不着痕迹的放开她,对兴致勃勃的大臣说道:“看来,爱卿们没那个福气了。”

大臣们听到雅兴缺缺。

“不过,”杜倾语勾唇一笑,“家妹的琴技在我之上,不如让家妹来演奏一曲如何?”

杜倾语抚手,指向台下的杜倾画,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扫向她,杜倾画刚吃下一块翡翠玉竹糕,卡在嗓子来,咽也不是不是,吐也不是,还开口不好解释。

段均泽好笑的看着杜倾画憋红的小脸,说道:“那就让钰王妃来演奏一曲吧。”

杜倾画好不容易顺下那口气,解释道:“回皇上,臣妇不会抚琴。”

“皇上你看,家妹害羞了,还不请她上来。”杜倾语下台走向她,拉住她往台上拽。

杜倾画疼的脸色发青,杜倾语拉的那只手正好是她受伤的那只。

众人颇有兴致的看着台子上的杜倾画,杜倾画轻轻闭上眼睛,大局已定。

杜倾语一笑拍拍手,两名太监立马搬来一副古琴和一把椅子,放在台子正中央。

杜倾画认命似的坐在上面,手试了试弦音,感觉琴没动什么手脚,才开始拨弄琴弦。

看来杜倾语是料定了她不会抚琴。

手指轻轻波动琴弦,清脆的弦音流淌在整个宫宴上,这几年杜倾画无时无刻不在练习,就算手会很痛,她也要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他,她等了八年,等的就是让他看到她不是不如姐姐。

杜倾画手中舞动着,抬头望向台下的段钰韫,他眼中的错愕和他眼中的震惊让杜倾画心情微好,碍于她的手,她现在还不能弹比这还要有难度的曲子,否则手会吃不消。

杜倾画轻启朱唇,轻轻吟唱:

昨夜寒蛩不住鸣

惊回千里梦,已三更。

起来独自绕阶行。

人悄悄,帘外月胧明。

白首为功名。

旧山松竹老,阻归程。

欲将心事付瑶琴。

知音少,弦断有谁听

……………

清透婉转的声音流淌在台下的众人心中。

琴声优柔飘渺,俞发俞收,回转之际却猛的□□,变得铿锵有力,抑扬顿挫。

整首曲子都被杜倾画诠释的异常完美。

在最后一个音落下,一曲终。

杜倾画站起来,面带微笑。
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的手已经不能动弹,杜倾画把还在颤抖的手放在身后,额上渗了已成冷汗。

杜倾语不可思议的望着从台上走下去的杜倾画,这不可能,她怎么会抚琴?

她从来不曾跟她说过。

“没想到你妹妹的琴技如此之高,竟然在你之上。”

段均泽手搭在两边的把手上,轻轻抚摸上面雕刻的龙头,意味深长的说道。

杜倾语的手在袖子下攥紧,勉强的一笑说道:“是啊,臣妾也没有想到。”

杜倾画走下台去,回到段钰韫身边的座位,结果在台上坐着腿有些僵硬,扑倒在段钰韫怀里。

段钰韫手拿着酒杯摩擦着边缘,搂过杜倾画,让她坐在他腿上。杜倾画两颊绯红,靠坐在他胸膛。

段钰韫手搭在她腰上,在她耳边轻吐热气:“什么时候学的抚琴?”

杜倾画耳朵微痒,有些躲闪,“忘记了。”

“说谎。”段钰韫坏笑,在她腰上捏捏她的痒痒肉。痒的杜倾画咯咯直笑。

宴上的众臣看着这暧昧的一幕,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不屑……

宫宴结束后,段均泽邀请众人去后花园赏花,晚上虽看不清楚花的颜色,但是,光满园的芬芳就够是陶醉一阵的了。

“姑娘。”

杜倾画正仔细打量那花瓣的结构,一人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杜倾画回过头来,望了男子半天,“你是?”

男子有些失落,“看来姑娘真是健忘啊。”

男子看杜倾画还是一脸迷茫,说道:“今日,在御花园。”

杜倾画才想起来,他就是在御花园里帮她指路的那名蓝衣男子。

“哦,原来是你啊。”

蓝衣男子合上手中的扇子,打了打杜倾画的脑袋。

“你可真够胆大的,竟然看见我皇兄也不行跪拜之礼。”

杜倾画捂住脑袋,“我都没见过皇上,怎么能认出来呢?”

男子失笑,“他身上的九条龙五个爪的衣服还谁敢穿啊。”

几个大臣走过来,看见男子微微欠身,“五王爷。”

“五王爷?”杜倾画问道。

男子得意神气的仰起头,“嗯。”

“那看来你要叫我皇嫂了,皇弟。”

杜倾画笑道,“我是你三皇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