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母子倆一夜無眠,也不說話,只是沉默地赤裸相擁。

&ep;&ep;第二天清早五點鍾,何天寶去把汽車開到門口,兩人一左一右扶着桃花的屍

&ep;&ep;體,一起出了小院,看看周圍沒人,把屍體塞進後備箱。

&ep;&ep;天空剛剛泛起黎明時的晶藍時,汽車緩緩駛出阜成門,上了去西山的路。早

&ep;&ep;晨有薄霧,何天寶之前開過一次這條路,準確地把握着方向。出城兩三裏,只見

&ep;&ep;路邊一片房子前面一個人站在大鍋邊忙活,好像是個早點攤。

&ep;&ep;賈敏說:「餓了,吃點東西吧。」何天寶車靠路邊,兩人下車一看,攤子上

&ep;&ep;賣的是粳米粥油條豆汁之類的早點。這豆汁是只有老北平才能消受的古怪熱飲,

&ep;&ep;隱隱泛着綠色,散出酸臭的味道,大鍋十步之內徹底壓倒清涼的晨風。何天寶皺

&ep;&ep;眉不止,賈敏如獲至寶,先要一碗就是一碟鹹菜喝了下去,不過癮又要一碗。

&ep;&ep;何天寶喝着粥,低聲說:「沒有尾巴,我在前頭找個沒人機會把你放下吧,

&ep;&ep;一會兒路上車輛和行人可能會多起來。」

&ep;&ep;賈敏轉臉向風,背對着他,點點頭,含糊地說了句「好。」

&ep;&ep;汽車開過這片村子,兩邊不斷地有村莊,在三家店附近爬上一條山路,開了

&ep;&ep;十幾分鍾前面豁然開朗,彎道下就是永定河,遙遙可見對岸的石經山,還有一段

&ep;&ep;懸崖,那就是之前何天寶和共產黨地下組織商量好的車禍地點。

&ep;&ep;賈敏拿出之前準備的農婦衣服,放在前座,下車站在車邊解開旗袍換裝。何

&ep;&ep;天寶把桃花的屍體從後備箱拖出來,一擡眼忽然看到賈敏剛剛褪下旗袍上身,朝

&ep;&ep;陽照上她半裸的身體,熠熠生輝,像盧浮宮裏的希臘神像。

&ep;&ep;賈敏衝他一笑:「傻小子,別瞎看。」

&ep;&ep;何天寶轉開目光,忽覺暗香襲來,心中一動,猛地回頭,卻看到賈敏赤裸着

&ep;&ep;上身到了自己身後,右手舉着一樣東西,迎面拍過來。何天寶本能地擡手,把賈

&ep;&ep;敏的右手隔開,左腳跟上半步,右腿猛踢,踢中賈敏的腹部,把她踢得倒撞到車

&ep;&ep;上,痛得彎下腰去,手裏的東西落在地上,是塊毛巾。

&ep;&ep;何天寶拔出手槍指着她,厲聲問:「是毒藥?還是麻藥?」

&ep;&ep;賈敏慘笑:「毒藥?如果我肯要你的命,又怎麼會弄成這樣?」

&ep;&ep;「我已經說了要放你走,你何必麻倒我?」何天寶立刻明白了,「你還是要

&ep;&ep;去石經山?這是要國共火並嗎?」

&ep;&ep;「不錯,我們的人已經在河對面埋伏了一夜了,你們的人今天要留下一半。

&ep;&ep;是你們背信棄義在先。既然你們要暗算我們,我們就必須給你們一個教訓。」賈

&ep;&ep;敏坦然回答:「恩怨分明,既然你想用桃花替代我騙你們的人,我也不能帶你進

&ep;&ep;伏擊圈。」

&ep;&ep;「我們?你們?果然你只有跟那些共匪,才是自己人。」&ep;何天寶瞪大了眼

&ep;&ep;睛盯着這個半裸的、美麗的、危險的女人,百感交集,說不出話來。

&ep;&ep;「你當我是自己人嗎?爲什麼對我處處提防?」

&ep;&ep;何天寶笑了:「我沒有被你麻倒,也是我的不是?」

&ep;&ep;賈敏說:「如果你我是自己人,你跟那個日本女人,又算是什麼?」

&ep;&ep;何天寶愣住。

&ep;&ep;賈敏從腋下抽出卷成長條的手帕,抖開來,裏面裹着條紅繩,下面串着顆綠

&ep;&ep;色玉墜,正是何天寶那條。

&ep;&ep;何天寶更吃驚:「你怎麼拿到的?你們殺了李曉瀅?你們瘋了?無緣無故殺

&ep;&ep;一個日本人做什麼?」

&ep;&ep;「無緣無故殺一個日本人?」賈敏冷笑:「難道咱們不是在打抗日戰爭嗎?

&ep;&ep;軍統特工何少尉?」

&ep;&ep;何天寶滿臉發燙,只覺得整個腦子都熱得沸騰了,厲聲說:「別跟我打官腔,

&ep;&ep;抗日戰爭跟你有關系嗎?你只是個販毒的。」

&ep;&ep;「是啊,我讓人殺了她,因爲我妒嫉。」賈敏的語氣平靜得毫無感情,聽不

&ep;&ep;出是真話反話,陽光照在她蓬鬆的頭發上,在她的瓜子臉上灑下陰影,何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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