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那声音带着温柔和笃定,让她无端有种错觉,好像是他爱上了她。忽然间她明白过来,他一定是打算把结婚的消息瞒着她,直到木已成舟。舍不下政治联姻,也舍不得她,鱼和熊掌,他非要兼得,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畸形的方法。

&ep;&ep;微微叹了口气,她心想,这个男人,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糟粕。

&ep;&ep;回到半岛城邦,她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,怎么来的,还怎么走,除了陆川送她的衣服和包,她自己本身并没有添置多少物品,所以收拾起来还算快当。

&ep;&ep;不知为何,她有种肩头卸下重担的轻松,陪陆川上床累,不能忤逆他也累,还有一种累,潜伏在很深很深的心底,她看不到,但知道在那里。

&ep;&ep;这种累,缘于人性的懦弱和懒惰,就像在沙砾里赤足走了三天,脚底鲜血淋漓的人,想要饥不择食地找个落脚的地方,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在沙砾上,被石子儿扎得生疼的同时,也丧失了站起来再走的勇气,毕竟屁股没有脚疼。

&ep;&ep;她也是这样,想过停下来休息,靠着陆川这棵大树。他对她的喜欢,从眼神和呼吸里感受得到,她也不是没对他动心过,他打篮球的时候,在后海湖心一本正经吻她的时候,来家乡火车站找她的时候,她几次都要失控,想说就这样吧,干脆就依靠他。

&ep;&ep;但是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,如果这样做,也只是从一个火坑,跳到了另一个火坑,没有本质的改变。

&ep;&ep;所以拴住自己的心很累,但此刻她庆幸自己做到了,在他的婚姻面前,她可以独善其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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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p;&ep;陆川推掉去夜总会的邀约,直接驱车回家,路过小区外的水果店时,还特地下车挑了几个黄灿灿的,饱满的大橙子,据说感冒的人要多补充维生素c。

&ep;&ep;掏钥匙开门,他换好拖鞋走到客厅,今夏正坐在餐桌边,手里捧着杯热气腾腾的水,见他进屋,也没打招呼,只是那么安静地望着他,眸子如同幽深的泉眼。

&ep;&ep;陆川走到她对面,把橙子放在桌上,拉开椅子坐下:“怎么在这儿待着,不去休息?”

&ep;&ep;今夏摇了摇头:“我不累,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
&ep;&ep;陆川伸过手去,拉开她握着杯子的左手,十指交叉的握法,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关节,柔声:“想说什么?”

&ep;&ep;今夏一点一点地,抽回自己的手,稍微避开他的视线:“我想终止我们的关系。”

&ep;&ep;陆川一愣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怎么了这是?”

&ep;&ep;今夏抬起眼:“你要结婚了,不是吗?”

&ep;&ep;陆川沉默片刻,脸色染上些许寒意:“谁告诉你的?”

&ep;&ep;今夏抿唇,摩挲着发烫的杯壁:“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要结婚是事实。”

&ep;&ep;陆川盯着她,目光如炬,似是要将她洞穿:“我要结婚,所以呢?你不想再被我包养?”

&ep;&ep;“是。”

&ep;&ep;“为什么?就算我要结婚,你依旧是我的女人,该给你的,一分钱不会少。”陆川顿了顿,微眯起眼:“还是说,你贪恋陆太太这个头衔?”

&ep;&ep;今夏笑容轻浅,像水墨画里淡粉色的荷花:“你似乎总是习惯,将别人想得卑劣和贪婪。”

&ep;&ep;陆川一滞,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怀,不想母凭子贵,又怎会觊觎一个虚位:“那为什么?”

&ep;&ep;今夏长长地出了口气,有点不知从何说起:“也许在你的圈子里,婚外情既普遍又寻常,可以说得上是不成文的规矩,大家都这么干,所以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。但是在我的认知里,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原因结婚,你们始终是夫妻,我要是再跟你在一起,就成了第三者。我不想这么做。”

&ep;&ep;陆川只觉胸口异常憋闷,松了松衣领,他冷笑道:“我怎么没觉得,你的道德有这么高尚?”

&ep;&ep;今夏低头喝了口水,才道:“我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,这年头,好人难做,但是你也不能要求我反复刷新下限吧。再说,你结婚后就有个现成的女人,又何必揪着我不放?”

&ep;&ep;“因为我……”喜欢你这三个字翻滚在他的舌尖,却始终说不出口,陆川瞪了她半天,才说:“你该知道我对你好。”

&ep;&ep;听了这话,今夏倒是乖乖地嗯了声,她心想着,反正这次分开,以后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两人之间应该不会有再见的机会,趁现在把事情说清楚也好:“您对我还是挺照顾的,也给了我很多帮助,我很感谢您。”

&ep;&ep;“感谢?”陆川真是哭笑不得,他这是,被发好人卡了么:“你难道是冷血?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?你对我就只是感谢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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