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报仇二字带着凛然恨意朝文旌迎面砸过来。

&ep;&ep;他终于明白当年父汗为何要把他托付给义父。

&ep;&ep;不论父汗把他交给任何一个部曲,势必是要被灌输一通复仇思想,且这前半辈子也会全然被‘复仇’二字所左右,彻底失去自我。

&ep;&ep;这不是父汗所希望看到的。

&ep;&ep;所以他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——从今以后你要做个普通人,忘掉你哥舒毓的身份。

&ep;&ep;而义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履行着父汗的遗愿,让他做了普通人,远离前尘,远离仇恨,倾尽全力支持他读书科举,按部就班地入学、入仕,他一直生活在澄净阳光之下,从未被片缕仇恨的阴云遮挡。

&ep;&ep;他一直以为自己本就该过这样的生活,从不知,是义父默默为他遮挡着风雨,为他负重前行。

&ep;&ep;文旌凝着窗外灿烈的阳光,微微眯了眼,可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,他是文旌也好,哥舒毓也好,在外游移了一圈,最终是要回到固有的轨道上来的。

&ep;&ep;他微微舒了口气,转身看向霍都: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,殷如眉……是怎么死的?”

&ep;&ep;霍都道:“我也是今天才从任遥的口中得知……当年殷如眉去长安向你母亲求救,被她毒死了。”

&ep;&ep;虽然与文旌预料得一般无二,可听霍都亲口说出来,他还是如蒙重击,心碎恸极。

&ep;&ep;那么这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了。

&ep;&ep;殷如眉必定是那个时候已经对母亲有所怀疑,所以才会先去找舒檀的母亲,给她留下了那枚弯月玉佩,可她肯定没有想到,母亲会那般狠毒利落,丝毫喘息之机都没有给她留。

&ep;&ep;那么舒城杀秦舒氏,也必定是受了母亲的指使而杀人灭口。

&ep;&ep;母亲?文旌讥诮地心想,她配为人母吗?

&ep;&ep;文旌走后,任遥在房里等了他许久,迟迟不见其归,正托着腮想心事,门被轻轻推开了。

&ep;&ep;是阿史那因身边的随侍。

&ep;&ep;他哭丧着脸道:“姑娘快去看看吧,王子他……”

&ep;&ep;任遥道:“他又怎么了?”

&ep;&ep;那随侍张了张口,似乎觉得实在难以启齿,无奈地摊了摊手:“您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&ep;&ep;任遥跟着去看了。

&ep;&ep;赌坊的对面是一间废弃的屋舍,神策军将那里收拾出来暂且用来看押从赌坊抓回来的赌徒。

&ep;&ep;因为要看押的人太多,所以难免疏忽,被阿史那因偷钻了空子,跑出来,上了房顶……

&ep;&ep;任遥到那儿时见阿史那因正站在房顶的垂脊上,身形摇摇晃晃,颇为料峭,看得人心惊肉跳。

&ep;&ep;“我是乌勒王子阿史那因,是你们大端皇帝的贵客,你们敢这么对我!文旌敢这么对我!我跟他没完!我这就不活了,死在你们大端境内,看看你们的皇帝怎么跟我乌勒交代。”

&ep;&ep;说罢,作势就要纵身跃下。

&ep;&ep;连声破裂脆响,几片瓦砾从屋顶掉在地上,四分五裂。

&ep;&ep;底下的神策军愈加慌张,仰着头冲阿史那因好言相劝。

&ep;&ep;任遥本就心里烦躁,被他这么一闹腾更加没了耐心,拨开人群上前,仰头斥道:“阿史那因,你又在闹腾什么?!赶紧下来!”

&ep;&ep;阿史那因一见是任遥,立刻抹掠去凶悍的表情,换了副温柔面庞,可怜兮兮地冲她道:“阿遥,我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又婚约在身,奈何生不逢时,遇上奸相棒打鸳鸯,此情难以为继,只能等来生咱们再续前缘。”

&ep;&ep;任遥:……

&ep;&ep;她这辈子只见过两个戏精上头,说来就来毫无表演痕迹的奇葩,一个是宣室殿里那位等着强娶臣女的狗皇帝,一个就是眼前这位。

&ep;&ep;任遥翻了个白眼,咬牙切齿道:“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,赶紧下来!”

&ep;&ep;说罢,她绕到屋舍强侧,撩起前袂,就要上去把这作精逮下来。

&ep;&ep;一只脚刚登上梯子,只觉手腕一紧,被人拽离了竹梯,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。

&ep;&ep;文旌将她紧箍在怀里,仰头看向正寻死觅活的阿史那因,清淡道:“跳,那因王子只管跳,后面的事本相会给你安排好。就算缺胳膊断腿了,本相也会派人把你送回乌勒,万一你要是不幸摔死了,本相也定会安排人给你风光大殓。”

&ep;&ep;其间任遥数度想挣脱他的手上前去,都被文旌拽了回来。

&ep;&ep;阿史那因怔怔地看了看文旌,突然,咬紧了后槽牙,恨声道:“你巴不得我死,是不是?”

&ep;&ep;文旌勾了勾唇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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