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里就是“是,但是不好意思承认”的意思吧。

&ep;&ep;例如:我很丑吗?”——“也不能这么说!”

&ep;&ep;再例如:“你不肯买单吗?”——“也不能这么说!”

&ep;&ep;—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。

&ep;&ep;修斯听懂了刘易斯的意思,便含笑点头:“那可真难得。”

&ep;&ep;“难得?”刘易斯没有明白。

&ep;&ep;修斯说:“难得你也有不喜欢的人。”

&ep;&ep;刘易斯不知该说什么,就只得讲:“也不能这么说。”

&ep;&ep;修斯忽然伸出手,握住了刘易斯的手。

&ep;&ep;刘易斯仿佛被电击中了。

&ep;&ep;兄长的手,原来是这样的触感吗……?

&ep;&ep;粗糙的、温暖的。

&ep;&ep;修斯的手掰开了刘易斯紧紧攒着的掌心,将那片被蹂躏得皱巴巴的南天竺叶子拿了出来,扔进了垃圾桶。

&ep;&ep;“去洗个手吧。”修斯说。

&ep;&ep;“嗯,我先去洗个手。”刘易斯仿佛被逮住的小偷,有些仓皇地离开,赶忙去“销毁证据”。

&ep;&ep;修斯站起身来,转身回亭榭那边,却见七叔也迎面走来了。

&ep;&ep;“这么巧啊,贤侄。”七叔笑着伸手搭上了修斯的肩膀,“怎么了?确实不喜欢薛彩楹吗?”

&ep;&ep;七叔讲话很直接。

&ep;&ep;修斯便也直接回答了:“刚刚小易说了,他不喜欢薛彩楹。”

&ep;&ep;“噢。”七叔脸露惋惜的神情,“那就没办法了。我能够完全理解,是我我也不会娶一个我兄弟不喜欢的人。”

&ep;&ep;第29章

&ep;&ep;修斯笑了:“这就是你至今未婚的原因吗?”

&ep;&ep;“啊哈哈哈!”七叔爽朗地笑起来,“可能是!我的兄弟确实太多了!要他们都喜欢可是非常不容易。”

&ep;&ep;修斯像是想起了什么,问道:“那么,当年我父亲决定要娶我母亲的时候,兄弟们都喜欢吗?”

&ep;&ep;“这个当然,”七叔说,“这是我们爸爸、也就是你爷爷决定的婚事。我们谁会不喜欢呢?”

&ep;&ep;刘家大家长决定一切的做派真是代代相传。

&ep;&ep;只要是大家长拍板的东西,就没有人会不喜欢。

&ep;&ep;修斯一直都很反感这样做派,直到他也成为了大家长。

&ep;&ep;修斯却忽然记起尼采的一句话:“与恶龙缠斗过久,自身亦成为恶龙;凝视深渊过久,深渊回以凝视。”

&ep;&ep;他反抗大家长久了,便也成了一个大家长。

&ep;&ep;推翻一个君主的最好办法,往往就是成为一个君主。

&ep;&ep;从古到今,都是这个道理。

&ep;&ep;现在修斯成了“君主”,群臣便想给他一个“王后”。

&ep;&ep;但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。

&ep;&ep;他也寻思着,什么时候告诉大家他是同性恋者比较合适。

&ep;&ep;但似乎,永远都没有“合适的时候”。

&ep;&ep;这些叔叔、伯伯们能接受刘易斯这个浪荡不羁的孩子搞基。但要是告诉他们,刘修斯也不会找女人生孩子、会和男人相爱,恐怕就难接受太多太多了。

&ep;&ep;修斯手握20%的股份,是最大股东,但老刘手里仍有15%的股份。那些叔叔伯伯们其实对修斯“稳坐江山”的意义也相当大。

&ep;&ep;要是他表现出不符合这些叔伯的期望,他们很可能又像当年弄走老刘一样弄走他了。

&ep;&ep;按照七叔教的,修斯找个有钱人家的女儿结婚是比较经济的选择。

&ep;&ep;但是……

&ep;&ep;修斯站在凉风吹送的水榭边,吸进了一口带着园林芳草芬芳的空气,便回到了水榭中去。却见刘易斯也已经在那边坐着了。

&ep;&ep;“美人卷珠帘……不知心恨谁……”水榭的高台上一个歌女弹琴吟唱,声音清亮,但也没盖过酒席里的劝酒声、调笑声,但她自顾自地唱,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
&ep;&ep;修斯捧着酒杯,目光越过了桌子,落到了对面的刘易斯脸上。

&ep;&ep;刘易斯仿佛吃得有些醉了,眼神有些迷离,一手支在桌面上,扶着额头。

&ep;&ep;修斯便问:“弟弟,是不是喝多了?”

&ep;&ep;刘易斯抬起头来,刚想说什么,便打了个喷嚏。

&ep;&ep;坐在刘易斯身边的杜香璇便说:“是不是着凉了?”

&ep;&ep;刘易斯搓了搓手:“好像是有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