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「……邱小姐,身体不舒服吗?」

&ep;&ep;邱育涵回过神来,尷尬笑着摆摆手:「没事。不好意思、你刚才说到哪?」

&ep;&ep;男人笑笑,温言道:「我说,我差不多也该送你回家了。」

&ep;&ep;看着他自然起身,她难为情地摸摸后颈,独处的时候失神,无论在什么情况下,之于对方都不太礼貌。

&ep;&ep;这次的对象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——这句话是邻居阿姨说的,而且每次都这么说,总算有次是实话——银行行员,工作稳定,不烟不酒,成熟稳重。

&ep;&ep;这样的人应该把握。赴约之前,妈妈传了这样一封讯息。

&ep;&ep;终究还是担心她的吧。

&ep;&ep;人行道的地砖,在街灯照射下一闪一闪发光。两人中间隔着礼貌的距离,映出的影子拉得很长,远远看来,彷彿并肩而行。

&ep;&ep;邱育涵无声吞了口口水,几个大步向前:「那个……下次什么时候见?」

&ep;&ep;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,侧首皱眉:「下次?」

&ep;&ep;空气中有凝滞的尷尬。

&ep;&ep;「啊,我没别的意思,只是意外……」

&ep;&ep;「意外什么?」

&ep;&ep;他看她急急追问的样子,噗哧一声失笑:「你啊,不是自愿想来的吧。」

&ep;&ep;她想着要解释,他又道:「相亲这么多年,像你这样的女生,也看过好几个了。没关係的。」

&ep;&ep;因为我也不是认真的,所以没关係,他这么说。即便她并不完全明白意思。

&ep;&ep;坐上车,一路无话,只有收音机传出的老歌在车里回盪。她望着高架桥下的万千灯火出神,自己好像又搞砸了呢……爸妈知道大概又会偷偷叹气,然后对她撑起笑说没关係吧。

&ep;&ep;「今天谢谢你了。」离开之前,她说道。

&ep;&ep;男人喊了她的名字,于是她浮上握把的手又搁了下来,转头看过去,他手扶着方向盘,视线聚焦在没有尽头的远方。

&ep;&ep;她这才发现他的左手小指,镶着一圈低调的银光。

&ep;&ep;「好好的谈场恋爱吧,别再继续了……爱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。」

&ep;&ep;只得缓缓地点头。

&ep;&ep;最后,他降下车窗,举起左手向她挥了挥道别,她站在玄关,看着他袖口微微滑落,隐约露出里头肉白色的线条,以及上头小巧却顏色斑斕的一道彩虹。

&ep;&ep;忽然就酸了鼻头。

&ep;&ep;一关起大门,她倚着墙跌坐下来,失声痛哭。

&ep;&ep;同样寂寞的人散落在角落,如城市里几缕幽魂,在交会的瞬间互换着彼此的记忆和伤口,一旦天明,就得融解在阳光里,被风吹散。

&ep;&ep;无数次立下决心要走入人群,用所有人所期待的样子活着,当个所谓的平凡人。无数次努力,换来的是无数次失败──自己其实也明白,无论承认与否,那个人一直住在心里。

&ep;&ep;为什么无法被祝福呢?明明也同样是爱呀。

&ep;&ep;什么时候开始,连爱这件事都变得这么难?

&ep;&ep;「就哭吧,这有什么。」

&ep;&ep;如果他在身边,一定会这么说的吧,或许还会淡笑着加上一句:这操蛋的世界。

&ep;&ep;能够清楚想像,他蹲在她身旁一起哭的样子。

&ep;&ep;然而静夜里只听得见她的呜咽。

&ep;&ep;□

&ep;&ep;在韩国待了几年,就觉得高雄根本没有冬天。

&ep;&ep;手扶梯缓缓上升,室外的热气逐渐渗透了厚重的冬衣,人行砖道被阳光照得一闪一闪的,夏子韩微微瞇眼,卸下围巾大衣,怀揣着向前走了几步,随着人潮搭上公车。

&ep;&ep;远远就看见了超商,她轻押铃,若无其事越过两个端详她许久的少女,下车,门关上后才回头对上她们的视线,弯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然后看着车尾消失在视线里。

&ep;&ep;环顾四周,和记忆里的景象并无二致,却也不全然相像。

&ep;&ep;站牌旁的停车场和周围几方空地全改建成崭新的高楼,转角那间日料掛上了红通通的匾额,卖起辛香的麻辣火锅,湿地外围当年新种下的观景木早已抽高茂盛……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,实际上自己的记忆也不过是片面而短小的认知。

&ep;&ep;她抬手掩住阳光,向上看,顶楼的阳台仍然绿意盎然。

&ep;&ep;前来应门的是邱母。

&ep;&ep;「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来访……」夏子韩鞠了个躬,递上小巧的礼盒袋子,邱母立刻摆摆手推託道:「哎,这么久没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!外面冷,快进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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