调羹 (2/3)

利落地一撩裤子，小腿上有个浅浅的爱心形晒痕，“你看，我还做了个标记，想试试最后能晒成什么颜色。”

&ep;&ep;陈希：……您牛逼。

&ep;&ep;陈妈端着草莓晃去客厅，陈希给手机插上耳机。

&ep;&ep;室友已经挂了电话。她打回去，听到“正在通话中”的提示音。

&ep;&ep;陈妈和陈小弟在沙发上讨论吃草莓要不要去籽和如何去籽的问题。陈爸散步回来，一开门就被这个问题震惊了，立刻积极加入。

&ep;&ep;陈希在叽叽喳喳的背景音里摸了摸下巴，给室友发了条短信：“我找到耳机了，你好了就给我打电话吧。”

&ep;&ep;这是她第一条正儿八经发给室友的短信。

&ep;&ep;室友的上一条短信还是“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”。

&ep;&ep;再前面是自我介绍。

&ep;&ep;第一条是问她吃不吃煎蛋。

&ep;&ep;问句比陈述句多，和他平时说话一样，总是在等待答案……或者指令。

&ep;&ep;她想了想，又加了两句：

&ep;&ep;“随时都可以。”

&ep;&ep;“我一直戴着耳机。”

&ep;&ep;叁对叁，追平了。

&ep;&ep;林月还没来得及看到短信。

&ep;&ep;电话进来时，他还盯着被静音的通话界面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按了接听。

&ep;&ep;既然接了，就听听吧。

&ep;&ep;他沉默着把手机放到耳边。

&ep;&ep;对方似乎知道他不愿开口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今年也不打算回来吗？”

&ep;&ep;“皓皓刚放假的时候就问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…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打电话……你爸今天早上还提起你……”

&ep;&ep;对方断断续续的话语在他的沉默里迅速萎缩。

&ep;&ep;他隐约听到一声抽噎。

&ep;&ep;再开口时，又是那种卑微得让人烦躁的语气，“你爷爷要迁坟，就在年后，奶奶说你一定得去，住她那里……你爸、皓皓还有我一结束就走，不会多待的……你会来的吧？”

&ep;&ep;卑微又狡猾。

&ep;&ep;“什么时候？”他问。

&ep;&ep;“你来吗？”对方惊喜交加。

&ep;&ep;他重复了一遍问题，“什么时候？”

&ep;&ep;对面的气势瞬间消失了，“初、初叁……”

&ep;&ep;他挂了电话。

&ep;&ep;脸像是被透明的胶质糊住了。视线、呼吸、表情，突然都粘稠不堪。

&ep;&ep;他背靠着栏杆坐下，拨通了堂兄的电话。

&ep;&ep;觥筹交错的热闹顺着电波传来。

&ep;&ep;“哎哟老弟，难得啊，找我借钱吗？”堂兄大笑着，听起来像是喝了酒，“老子好险没搞P2P啊，老子躲过去了！老子的对头全他妈亏进去了，哈哈哈哈哈哈，老子没亏还赚到了！”

&ep;&ep;林月露出一丝笑，“哥，我找你问个事。”

&ep;&ep;“老弟你说，没有你哥不知道的！”

&ep;&ep;“爷爷年后要迁坟？”

&ep;&ep;“你等等，我出去说。”堂兄打了个嗝，接着是椅子拉开的声音、脚步声、门轴转动的吱呀声，又是脚步声，直到迎来一片安静。

&ep;&ep;“镇上要修路，爷爷的坟紧挨着规划路线，肯定不能留的。这次拆得急，说是最晚二月底要迁完，不迁就直接上推土机。”

&ep;&ep;听筒里传来打火机的喀嚓声，堂兄不知是喷了口烟，还是叹了声气，“副县长带着镇长直接住到工地上盯进程……妈的连道士都趁机涨价，志德他们家定得晚，只能到隔壁县请，贵了快一倍。还好爷爷奶奶不信什么，咱们家几个聚一聚，搞点简单的就行。”

&ep;&ep;“定了什么时候迁吗？”

&ep;&ep;“初四早上。”

&ep;&ep;“知道了。”林月心中了然，“那咱们初四见。”

&ep;&ep;“见见见！带不带女朋友回来？”

&ep;&ep;“……”

&ep;&ep;仅剩的怒意突然被吹飞了。

&ep;&ep;堂兄做作地清了清嗓子，压低声音问：“真有了？”

&ep;&ep;林月板着脸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&ep;&ep;“嘿嘿，以前这么问你都会直接挂——”

&ep;&ep;他摁断了电话。

&ep;&ep;黏腻感尚未完全消退，但空气已经重新流动起来。

&ep;&ep;牵牛叶又长密了一些，层层迭迭盘绕在栅栏上，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。

&ep;&ep;天上没有月亮，爱人也不在身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