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赵嘉阳突然推门进来,打断了陶风澈的思绪。

&ep;&ep;灵堂的中央挂着一幅陶知行的黑白遗像,两侧高高挂着挽联,供桌上摆着灵位,周遭摆满了佛手瓜果,以及一串长明灯。

&ep;&ep;檀木制成的棺椁前,少年一身雪白的麻布孝服,跪得笔直,像是一根挺拔的竹。他太久没合眼了,脸上的血色早已褪了个干净,唯独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还依旧亮得惊人。除了眼底隐约显出的红血丝,和相比起昨天愈加苍白的唇色外,整个人竟是看不出丝毫的颓废。

&ep;&ep;——即便被命运百般戏耍,他却像是永远不会被打倒似的。

&ep;&ep;陶知行这个儿子,确实养的不错。赵嘉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,心情有些复杂,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。

&ep;&ep;陶风澈开口,声音干涩的宛若砂纸:“那就……请进来吧。”

&ep;&ep;停灵三天,最后一天要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。不知不觉中,天色已经大亮,也是时候了。

&ep;&ep;陶风澈太久没说话,甫一开口,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,赶忙清了清嗓。他腿跪得发麻,站起身时一个趔跄险些摔倒,赶忙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肌肉。

&ep;&ep;随着赵嘉阳一起进来的陶家女佣适时递上了一杯蜂蜜水,陶风澈接过后喝了一口,转而对着赵嘉阳说道:“谢谢。”

&ep;&ep;陶风澈说的很郑重。他年纪尚小,更无操办丧事的经验,又不放心将此事假以他人之手,徐松年迈,即便近年来陶知行已经动手洗白,但陶家在明在暗两条生意线,牵扯出了一张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的关系网,他一个人并不足以做到尽善尽美。

&ep;&ep;还好有赵嘉阳在。

&ep;&ep;从布置灵堂,选择棺木,再到登发讣告,全部都是在赵嘉阳和徐松的协同下完成的,也正因为有他的帮助,陶知行才得以体面地走完这最后一程。

&ep;&ep;“……说的哪里话。”赵嘉阳沉默一下,伸手揉了下他的头,“都是我应该做的。再说了,这事我也比你有经验。”

&ep;&ep;陶风澈明白,赵嘉阳说的经验是……两年前由他一手操办的,楚殷的葬礼。

&ep;&ep;他张了张嘴,不知道此时自己能说些什么,不过好在赵嘉阳自己也不愿意提起这么一段伤心事,很快便转移了话题:“东西找到了吗?”

&ep;&ep;陶风澈叹了口气:“没有。”

&ep;&ep;“东西”指的是陶知行手上的那个翡翠扳指,作为权利的象征,它在陶家一代又一代的教父手中代代相传。

&ep;&ep;陶家的医药公司没有上市,除掉陶风澈手上的百分之五外,陶知行的手上还持有百分之八十的股份,拥有着公司的绝对控股权。等股份转让一结束,一切都可以等上了谈判桌再说;可暗中的生意近来本就不安稳,陶知行已经死在谋杀之中,凡是有二心的此时都屏气凝神等待着一个时机发难,如今扳指一丢,简直是活生生地在往别人手里递靶子。

&ep;&ep;陶知行的私人律师今天下午就要前来宣读遗嘱,陶风澈对上面的内容倒不怎么担心,可扳指没了,他在帮派中绝对无法服众。

&ep;&ep;这三天以来,陶风澈虽然跪在灵堂里,但倒也没闲着,他嘱咐了徐松两件事,一是去查陶知行车祸的真相,二就是在家里找扳指——车祸前一天,父子两人吵架之时还好好地戴在手上的东西,总不能突然就消失不见吧?

&ep;&ep;可这几天下来,徐松带着人已经把陶家祖宅翻了个底朝天,不管是保险柜还是暗室,均是一寸一寸细细搜遍了,可愣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。

&ep;&ep;叔侄二人对视一眼,均是叹了口气。

&ep;&ep;今天绝对是一场硬仗。

&ep;&ep;“兵来将淹水来土掩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陶风澈一咬牙,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,站在了棺材边上。

&ep;&ep;“可以让宾客进来了。”

&ep;&ep;这一句是对着女佣说的,对方立刻领命而去。

&ep;&ep;···

&ep;&ep;陶知行猝然长辞,说一句引起静浦动荡一点也不为过。

&ep;&ep;讣告甫一发出,吊唁函便如雪花飞至,商贾政要送来的花圈从山脚一直摆到了灵堂门口。陶家的保镖严阵以待,在庄园门口站了两排,挨个查明身份后方可进入,等级不够的和记者之流一律不予接待,即便这样,前来吊唁的宾客依旧络绎不绝。

&ep;&ep;穿着整齐,胸佩白花的宾客们有序地进入灵堂,在中间的灵位前点香鞠躬,又同陶风澈握手道别,说上一些勉励的话。

&ep;&ep;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,至少表面功夫是做足了的。半天下来,陶风澈已经听得耳朵起茧,站在他身后的赵嘉阳也累得不行。

&ep;&ep;静浦市的五名议员和市长来的次序不一,临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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