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段锦应喏:“是。”

&ep;&ep;但他好奇:“主人,你刚才说……军令?我们,怎地还有军令、军法?”

&ep;&ep;叶家堡有私兵部曲,但名义上不能叫“兵”,亦不能成军。正经对外的名称其实是家丁。

&ep;&ep;段锦就是家丁。

&ep;&ep;“我们既然要做邓州的主人,以后就不能再小家子气。”叶碎金说,“不能老是想着叶家堡如何如何,家里如何如何。”

&ep;&ep;“至少得想着,邓州如何,百姓如何。”

&ep;&ep;“那就得有一支足够的军队,来保护邓州,管理邓州。”

&ep;&ep;若以前,段锦或许乐呵呵只听听,毕竟这些都遥远。

&ep;&ep;可跟着叶碎金出去一趟,杀过乱民,怼过县官,就好像忽然打开一扇窗给他,让他的视野和心都不会再被叶家堡的高墙围住了。

&ep;&ep;他稍想象一下,就忍不住胸口起伏。

&ep;&ep;叶碎金喜欢看少年眼睛明亮、未来无限的模样。

&ep;&ep;她笑了,又正色说:“阿锦,你以后在我身边,会听到看到很多。”

&ep;&ep;“头一样,你要用心学。我教你的东西,都要往心里去,光记住不行,还要会活学活用。”

&ep;&ep;“再一个,要管住自己的嘴。我没有让你往外说的东西,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。对谁都不行,包括……”

&ep;&ep;“赵景文。”

&ep;&ep;段锦本来正猛点头,听到最后的名字微微怔住。

&ep;&ep;叶碎金却已经低下头去:“记住就行。”

&ep;&ep;她翻了翻,找出了河南道、山南道、淮南道的舆图全铺开,边界连接起来看。

&ep;&ep;“我记得这边……”她的手指缓缓划过舆图,忽然“哈”一声,在某处狠狠地戳了戳,“我就记得!”

&ep;&ep;“方城。原来是方城。”她摁住那地方,抬起眼问,“家里谁是宣化军出身的?”。

&ep;&ep;段锦想了想:“项将军?”

&ep;&ep;“将军”实际是个花名。此人姓项名达,以前在宣化军中不过是个九品的仁勇校尉而已。

&ep;&ep;后来宣化军留守部炸营哗变了,他不愿落草,自己混了一阵子没什么出路,投靠了叶家堡。

&ep;&ep;因有一次酒后吹牛皮说“宣化军要还在,我好歹也得混个将军”,大家便给他取了个花名,叫他“项将军”。

&ep;&ep;叶碎金却忽然顿了顿。

&ep;&ep;段锦抬眼,不明白她怎么了。

&ep;&ep;叶碎金松开手,盯着方城两个字看了一会儿,问段锦:“若以后,叶家堡里出个能耐人,比我强,有人便不想听我的话,转去听那人的话了。你说,我该生气吗?”

&ep;&ep;段锦光是听着都生气了!

&ep;&ep;“那怎地不该生气?”他恼道,“当然该生气啊。”

&ep;&ep;叶碎金却沉吟了一下:“其实也不一定,得看他是什么人。”

&ep;&ep;“若是咱自家的人,我会生气。”

&ep;&ep;自家人,既包括叶四叔叶三郎这样的亲人,也包括如段锦这样的仆人。

&ep;&ep;若是族亲,有血脉相连,原该同脉连枝,上下一心才能壮大家族。

&ep;&ep;若是仆人,便有忠于主人的义务。

&ep;&ep;“但若是杨先生、项达他们,我该羞愧。”叶碎金道,“良禽择木而栖。他们若另寻东主,那是因为我不如人,是不是?”

&ep;&ep;她带着笑说的,但段锦依然很生气。

&ep;&ep;“主人怎么会不如人。邓州谁不知道主人。我倒不知道邓州还有什么人本事大过主人了?”他眉毛竖起来,“这人是谁,拉出来让我看看。”

&ep;&ep;少年生起气来,好像炸了毛似的,特别可爱。

&ep;&ep;叶碎金眼睛都笑弯了。

&ep;&ep;“没关系。”她欣慰地说,“哪怕世上的人都离我而去,阿锦还跟着我,我就不怕。”

&ep;&ep;段锦把胸膛一挺:“我不管别人,反正我一辈子跟着主人。

&ep;&ep;叶碎金说:“好,那你去叫项达,让他来见我。”

&ep;&ep;段锦正要去跑腿,叶碎金又唤住他:“做我弟弟那件事,好好再想想。”

&ep;&ep;段锦眉毛一挑:“不用想。我这辈子都是主人的小厮,我就爱给主人做小厮。”

&ep;&ep;说完,不待叶碎金再说,他就一溜烟跑了。

&ep;&ep;天晚了,叶碎金还没回正房。赵景文问了问,说她在书房,便过去想看看。

&ep;&ep;去那里,碰上了项达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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