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磕磕跘跘长到十八岁,学习也不咋样,眼见是考不上好大学了。

&ep;&ep;王国栋就说让她赶紧出去打工,“考不上国家的好大学就别上了,你要是像前村的海波一样,在省城上个不知道啥东西的专科学校,一年得三四万,你老子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你掏。”

&ep;&ep;王贤敏在她爸面前顶嘴一向利索:“去年俺小舅才毕业,他上的是个啥烂学校?一年也得两万多,不都是你掏的钱吗?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打跟俺妈结了婚,俺小舅上学的钱都是你掏哩!你能掏钱供他上学,干啥不能供我上?我是你亲闺女,他又不是你亲儿!”

&ep;&ep;直把王国栋气得要打王贤敏:“你跟你小舅咋比,你小舅是男的,多上学以后有出路。女娃上那么多学干啥?早晚要嫁人!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两年钱,给你自己攒点嫁妆。”

&ep;&ep;就这样王贤敏拿着她爸给买的火车票,兜里揣了两百块钱,跟村里的几个小姑娘一起踏上了南下打工的路。

&ep;&ep;离开学校的王贤敏愤恨不已,却也别无它法。

&ep;&ep;她上学住校王国栋每星期除了粮票才给她五块钱,多一分没有。

&ep;&ep;只要王贤敏一要钱,她爸就说“能上就上,不能上赶紧去打工。你有本事,啥都不买你也能考上。你没本事,都给你买齐全,你也照样考不上。”

&ep;&ep;除去每个月固定买两包卫生巾,剩下的钱还要吃菜买菜票,她本子笔都没钱买。

&ep;&ep;什么练习册辅导书参考资料录音机她是一样也没有,更别提老师开办的辅导班了。

&ep;&ep;就连每学期开学要缴的学费,每每都要拖到快期末了,老师把她撵回家去拿,王国栋才肯给。

&ep;&ep;王贤敏就纳了闷了,她爸明明有,为啥拖着不给她。就呲哒她爸“你这钱从开学拖到期末,多放手里几个月它能给你下个崽不?”

&ep;&ep;王国栋气得又要打她“就是先不交学费,老师也没说不让你上。我多放家里几个月我高兴。”

&ep;&ep;王贤敏刚上高中时王国栋不给她钱买参考书,她曾去寻她二叔王国梁。

&ep;&ep;王国梁靠做蜂窝煤起家,后来煤气罐普及了,蜂窝煤生意不好做。王国梁就转行开了粮店做粮油生意。

&ep;&ep;王国梁结婚早,家里四个孩子都比王贤敏大。

&ep;&ep;她小时跟着她奶住在二叔家,二叔也把她跟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。

&ep;&ep;她去要钱,王国梁二话不说就给了。

&ep;&ep;倒是她二婶许兰问她“贤敏,你小舅的学费生活费,都是你爸出!咋轮到你,你爸那么抠,你是你爸亲生的不?”说完自己嗤嗤嗤笑开了。

&ep;&ep;“滚一边去你,不会说话就别说。”王国梁骂了媳妇又翻过来安慰王贤敏:“敏啊,别听你二婶瞎说,她天天嘴上没个把门哩,就会胡咧咧。”

&ep;&ep;“没事二叔,那我先回学校啦,一会儿还得上晚自习。”王贤敏拿着二叔给的一百块钱落荒而逃。

&ep;&ep;她知道她二婶就是说说,没啥恶意。她小时候住在二叔家,她二婶因为多嘴多舌乱说话不知道挨了她奶韩老太多少骂。

&ep;&ep;知道归知道,但王贤敏这顆敏感的少女心,就像被泡在放了三年的豆瓣酱缸里了一样。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,又咸又苦,又辣又涩。

&ep;&ep;王贤敏跑到了城南的河沟里,趴在荒草堆里痛哭了一场。

&ep;&ep;是哭自己早逝的妈?偏心眼的爸?还是亲爱的奶奶?王贤敏自己也不知道,她只觉得天大地大,偏小小的自己却无处安放,空落落的一颗心飘飘荡荡。

&ep;&ep;回到学校把那一百块钱交给老师,鼓起了勇气问老师“老师,俺家里没钱,这以后的参考资料辅导书,我不买行不?”

&ep;&ep;“家里穷?”老师站起来从柜子顶上拿了一张表格给她:“这是特困生的申请表,你拿回去填填,叫村上、大队上、乡上给你盖好章,拿回来可以申请减免学费。”

&ep;&ep;她接过一看,第一条,父母双亡或一方亡故。这个不符合,她亲妈虽然死了,可她有后妈阮二妮,名义上她是父母双全的。

&ep;&ep;第二条,父母双方或一方是残疾人,聋哑人。这个也不符合,她爸和她后妈都四肢健全,不聋不哑。

&ep;&ep;第三条,家里兄弟姐妹有残疾人或者聋哑人。这个也不符合,她弟王星辉虽然说是个超生的,但是活蹦乱跳耳聪目明。

&ep;&ep;第四条,直系亲属有危重或长期慢性病。她亲妈倒是有重病,已经病死了。

&ep;&ep;王贤敏把资料还给老师:“对不起老师,这上面的条件我都不符合。”

&ep;&ep;老师摇摇头,那就没办法了。是个女孩,家里不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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