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护卫又愧疚又感动,简直热泪盈眶。

&ep;&ep;曹谭一直盯着曲长负那边的动静,更加奋力厮杀。

&ep;&ep;初始见对方被围在一干手持兵刃的军士之中,肌肤胜雪,清隽文弱,仿佛连阵风都抵不过似的,他只觉稳操胜券。

&ep;&ep;却不成想,曲长负还有这样的能耐!

&ep;&ep;那霍然而起的刀光和血色仿佛直戳进了他的双目,曹谭脑子里嗡地一下,心知不妙。

&ep;&ep;他正要呼喝,却听曲长负的声音响起:“曹谭。”

&ep;&ep;他从身边侍从手中拿起一副弓箭,微微偏头,箭锋对准了曹谭,而后手指松开。

&ep;&ep;曹谭只来得及抬起头来,眼中刚刚映入曲长负在风中飞舞的广袖和衣带,随即便被倏然而至的一箭钉穿右肩。

&ep;&ep;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骨肉撕裂的声音,大叫一声,仰面向后倒去。

&ep;&ep;曲长负这次拿的是一石一的大弓,所费的力气要比上回在谢九泉面前射出那一箭重上许多。

&ep;&ep;他有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,在弓弦张开的那一个瞬间,全身筋骨剧痛,胸腔中翻涌的血气有如尖刀乱搅,仿佛即将沸腾。

&ep;&ep;曲长负扣着弓箭的指尖骤然按紧,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。

&ep;&ep;然而,在这几乎非人的痛苦之中,血脉中,却似有一股火焰热烈地燃烧起来。

&ep;&ep;这是生命的挣扎。

&ep;&ep;因为活着,才会感觉到疼痛。

&ep;&ep;这疼痛是主宰自身力量的代价,即使蚀骨焚心,也令人——欣然往之。

&ep;&ep;“第二箭。”

&ep;&ep;长弓稍稍一沉,随即又被重新抬起,曲长负语气平淡,“宣节副尉,于敏。”

&ep;&ep;于敏便是直接将陈英之子害死的凶犯,此次变乱之中也格外卖力。

&ep;&ep;他跟曲长负距离颇远,刚抢了一匹马,想要趁机冲出军营,然而下一刻就被天外来箭射中后心,跌下马去。

&ep;&ep;曲长负留了曹谭半条命,对于敏半点都没客气。

&ep;&ep;两箭过后,他第三次张弓,周围之人无不惊恐色变。

&ep;&ep;曲长负却手臂一抬,尖啸之声划过苍穹,最后一箭在天空中猛然爆起一簇火光。

&ep;&ep;满场瞬间一静,随即,外围援兵奔驰之声乍起。

&ep;&ep;曲长负将弓箭拂袖抛开,长弓轰然落地。

&ep;&ep;喊杀声中,他的身形微微一晃,然后极快地挺直了脊背。

&ep;&ep;靖千江高声道:“曹谭唯利是图,贪婪好色,在场诸位前来参军,多是为家为国的好男儿,又怎能任由此等人压迫欺凌?今日你们不敢站出来反抗,他年下场也好不过陈英!各位不妨好好想想,同样是豁出命去,究竟站在哪一边,才是真正的值得。”

&ep;&ep;他的声音灌注真气,在校场上分外清晰。

&ep;&ep;天边的火光划落,远处有人遥遥高喊:“北营第三队校尉王勇,愿配合曲大人,为国除奸!”

&ep;&ep;这声高呼仿佛一个信号,声音在军营各处接二连三的响起。

&ep;&ep;隐藏在暗处的兵卒们纷纷露面,而曹谭这一边,越来越多的武器被抛到地上。

&ep;&ep;从曹谭重伤……甚至更早的时刻起,他便大势已去。

&ep;&ep;曲长负的心里很明白,这样的局面不能维持太久。

&ep;&ep;他暂时控制住了整个军营,但是手上完全可以信任的人,仍是只有从相府带来的那些护卫。

&ep;&ep;或者还能加上一个易皎。

&ep;&ep;*

&ep;&ep;整个京郊大营已经混乱的太久了,如果要一一排查谁是作恶者,谁是无辜受害之人,其中的工作还十分繁杂。

&ep;&ep;更重要的是,曲长负现在还没这个权力,只有将情况上报,才好做进一步的主张。

&ep;&ep;他吩咐手下的人该关押关押,该封锁封锁,事情差不多交代完毕之后,便回了营帐休息。

&ep;&ep;今日耗神出力都实在太过了,虽然身体状况慢慢好转,原来的底子也禁不起这样造。

&ep;&ep;刚才在外面撑着一些还过得去,等到这时候精神松懈下来,疲惫便瞬间涌上。

&ep;&ep;曲长负肺部寒凉,觉得喉咙发痒咳了几声,没想到越咳嗽越厉害,便伸手去端桌上的凉茶。

&ep;&ep;有人按住他的手,挪开茶杯,将一盏温热的药汤递到曲长负手中,跟着抵住他的后心,将一股内力缓缓透入,驱散寒意。

&ep;&ep;曲长负喝了口药汤,眉头皱了皱,止住咳嗽之后便推开了:“多谢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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