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长,今天却走得比往常都要久,踩到平地的那一刻,张明长长得舒了口气,但只是一瞬间,他就僵住了。

&ep;&ep;这不是负一楼,他直接跑到负二楼来了!

&ep;&ep;负一楼的地灯为什么没有亮?他为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?张明还没从这个发现中缓过神来,又看见这一层的灯也变得越来越暗,不只是地灯,还有他的手电筒的光几乎都快看不见了。

&ep;&ep;他颤抖着把手掌贴到反光罩上,有一点微弱的暖意,灯光从他的指缝间透出来,倒还是清晰的。可一旦往远处照,又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&ep;&ep;张明咽了口唾沫。并不是光太暗了,他忽然明白了。是黑,周围实在太过黑暗,连光都透不过了。

&ep;&ep;张明鼓足勇气往回看一眼,来时的楼梯已经彻底看不见了,像是陷进了一团黑雾里。黑雾还在不断地扩散,不只是楼梯,还有周围的展柜,很快,他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清楚了。

&ep;&ep;张明尖声呼救着往展厅里跑,中途撞摔倒了好几次,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,但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也听不见,他的脚步声,他的尖叫声,不知什么时候起都消失了,都被吞没进了黑暗中。

&ep;&ep;他没命地向前跑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,中途似乎有微弱的光亮在他的肩膀上跳跃了一下,还没等看清,又消失了。

&ep;&ep;张明撞到一个巨大的玻璃展柜才停下来,往旁边滚了一下,背贴着展柜哆哆嗦嗦地坐在了地上,“救命啊,救命......”

&ep;&ep;他一直在呼救,但是声音一点都透不出去,过了很久以后,嗓子疼得宛如吞了辣椒油,才听见一点微弱蚊蚁的呼喊声。

&ep;&ep;是他自己的声音。

&ep;&ep;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吼,但能传到耳朵里的也只有这么一点,不过好歹周围不是一片死寂了。张明颤抖着撑着地想要站起来,还没站稳就看见前面展柜里的商铜樽上出现了黑色的影子。不只是这件青铜器,其它的文物上方也出现了影子,像是一张张哭泣的人脸在被不断拉扯着,然后越来越小,最后化成了一缕烟,消散在了空中。

&ep;&ep;“啊!”

&ep;&ep;张明大叫着,腿发软又坐在了回去。

&ep;&ep;不知过了多久,眼前能看见光了,地灯微弱的光亮,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张明已经被吓哭了,涕泗横流。但今晚其实并没有任何太特别的事发生,只是黑暗而已,仿佛有生命的黑暗。

&ep;&ep;张明胡乱地擦了下脸,一点一点地往前面挪,他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,几乎匍匐在地上爬,向着楼梯爬过去。光越来越清晰了,黑雾在一点点地消退,但张明很快发现自己错了,并不是消退,是在移动,越过他,一直向后蔓延。

&ep;&ep;张明大脑一片混沌,只知道往前面爬,带着花纹的地砖硌得他的膝盖生疼,就在这时,他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。

&ep;&ep;张明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,声音从最深处传来,持续了很长时间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砸展柜,是从里面砸的,因为他很快听见了玻璃掉在地砖上。

&ep;&ep;“展柜,玻璃展柜......”他带着哭腔,反反复复地念叨着,"有鬼,有鬼......”

&ep;&ep;突然,张明一个激灵,像被人掐住了喉咙,猛地噤了声,他想起来了。

&ep;&ep;尽头的展柜里面是枫江博物馆的镇馆之宝。

&ep;&ep;一具尸体,一具千年古尸。

&ep;&ep;“不,不......”张明愣了一秒,然后尖叫着,不顾一切地向前爬。

&ep;&ep;周围的黑雾已经彻底消失了,博物馆又恢复到了平日夜间的模样,除了碎掉的玻璃,一个在地上爬的男人,以及隐约的脚步声。

&ep;&ep;张明也听见了,声音很轻,他起初妄图欺骗自己那只是幻觉,但脚步声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,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已经到了他身后。

&ep;&ep;张明不敢停,也不敢回头,他的手臂已经在地上磨破了皮,恐惧让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,但他却闻到了一股气味,消毒水的味道,与此同时,张明的余光瞥见身侧出现了一只手,手上有些斑驳的伤痕。

&ep;&ep;他一下子瘫在了地上,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。张明神经质地扭过脖子,远处的展柜,已经彻底碎掉了,里面摆放着的古尸也已经消失了,但张明知道它在哪里。

&ep;&ep;就站在他身后。

&ep;&ep;他僵硬地把目光向上挪,眼前的东西叫做古尸已经不恰当了,它的身上出现了新鲜的皮肉,其余地方笼罩着淡淡的黑雾,雾气不停地往它的体内钻,一层皮就这样长了出来。

&ep;&ep;它脸上的肉已经长好了一半,能看出来是一张男人的脸,但隐藏在黑雾下的另一半仍然是腐朽的尸体,是一层暗黄的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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