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第一次自称「本宫」,陆贵妃有些羞涩,有些不顺嘴。

&ep;&ep;熙娘听到这口瀛州话,差点笑出声。幸好是见过世面的人,不至于表现得太明显。

&ep;&ep;她扶着膝盖起身,一个抬头看到贵妃便怔住,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清明。

&ep;&ep;“娘娘天姿殊色……熙娘失礼。”

&ep;&ep;熙娘说得客气,但心中却想起另一位来

&ep;&ep;陆银屏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,站起身道:“妥了,本宫头回拜见长辈,这心里有些怵头。熙娘多指点些,不敢说招太后和太妃娘娘待见,只求不在她们那边崴泥……”

&ep;&ep;“噗

&ep;&ep;熙娘眼刀刺去,妙音立即噤了声。

&ep;&ep;“笞杖十下,自己去领罚。”熙娘冷声道。

&ep;&ep;妙音白了脸,道了声是后,退出内殿。

&ep;&ep;陆银屏一愣,随即笑道:“熙娘做得好。”有人替她唱白脸,自然是好的。

&ep;&ep;熙娘颔首道:“奴既是陛下派来服侍娘娘,自然全心侍奉。”

&ep;&ep;随即又督促道:“时候不早,这会儿太皇太后怕是已经起了。”

&ep;&ep;陆银屏敛起笑,在熙娘等人簇拥之下出宫上辇。

&ep;&ep;太后出身瀛州望族,早早被立了后,又因无所出而避免了被杀的命运,已成了大魏后宫最高贵的女人。

&ep;&ep;但她是汉人五姓裴氏之后,门第极高,不大瞧得起鲜卑出身的太妃慕容氏。

&ep;&ep;还好太后年岁已高,不大爱出门,嘉福殿又处在阖宫最北处,所以王不见王的状态一直持续至今,两位本可以掐起来的长辈倒也相安无事。

&ep;&ep;“太后放权给陛下之后就再也不问前朝后宫诸事,如今倒比从前好相与了。”熙娘低声道,“何况她是裴家人

&ep;&ep;陆银屏道了声是,却不再言语。

&ep;&ep;轿辇行至嘉福殿宫门,熙娘道了声停。

&ep;&ep;陆银屏深呼吸一口气,换上平素里那张娇娇俏俏的笑脸,步履轻快地入了殿内。

&ep;&ep;殿中站着一位嬷嬷,见她入内,上下打量了一番后,只欠身行了一礼。

&ep;&ep;陆贵妃是掳来的,自然入不得嘉福殿眼。

&ep;&ep;“这位是董侍中。”熙娘道。

&ep;&ep;陆银屏不甚在意,只静静望着背着她的那位鬓发斑白的老妪。

&ep;&ep;老妪年事已高,身子微微佝偻,面上皮肤下垂,像榕树上垂下来的枝子,唯有一双眼睛熠熠生光。她身着黑色滚金祥云便服,看似悠然自得,却气势咄咄。

&ep;&ep;陆银屏含笑撩起裙摆叩首。

&ep;&ep;“臣妾叩见太后,太后万安。”带了点儿瀛州口音,倒也无伤大雅。

&ep;&ep;太后也跟着笑了。

&ep;&ep;“哀家道是仙女下凡来了,正要仔细瞧瞧,没想到这仙女竟是哀家的媳妇。”太后裴氏冲陆银屏招招手,“好孩子,过来,哀家看看你。”

&ep;&ep;陆银屏起身上前,将一双柔荑放入太后掌中。

&ep;&ep;太后这下便能够看个清楚了。

&ep;&ep;她浑浊的双眼扫过陆银屏娇美的面容,又向下打量她高挑玲珑的身段,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,最后才道:“你是五娘的女儿?”

&ep;&ep;陆银屏眉头一蹙,就要落下泪来。

&ep;&ep;“回太后的话,家母正是。”

&ep;&ep;太后一阵拍着她的手背,哀哀地道:“那几个小辈里,数五娘生得最好。我一见你便如看到年轻时的五娘……按辈分,你倒要唤我一声「姑姥」了……”

&ep;&ep;陆银屏还未开口,董侍中便接过了话来。

&ep;&ep;“太后娘娘说笑。若唤了您姑姥,那贵妃如何唤陛下?”

&ep;&ep;宫人一阵窃笑。

&ep;&ep;陆银屏正想着该不该装羞涩的时候,听外间有人高喊「圣上驾到」。

&ep;&ep;陆贵妃握紧了手中纨扇,同众人一道跪地迎接。

&ep;&ep;天子缓缓步入嘉福殿。

&ep;&ep;陆银屏眼观鼻鼻观心地跪着,冷不防看见那抹玄衣下摆停在自己跟前。

&ep;&ep;肩膀被一只大掌握住,她借着他的力道便起了身。

&ep;&ep;“何事这样开心?”天子俊秀,笑起来也是温风和煦,众人却汗毛直立,不敢再多说话。

&ep;&ep;唯有秋冬憨厚,笑着答道:“适才太后娘娘说,贵妃该换她一声「姑姥」。董侍中说:「若唤出口来,那贵妃如何唤陛下」……”

&ep;&ep;董侍中「噗通」一下跪倒在地,嘴唇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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