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这仆人去马厩牵了马,直奔西城去了,因陈氏一行人是从西边的路回来的,他便以为李桐也在西处,只是一路走一路瞧,走了半个时辰,竟是半个人影也没瞧见,于是便又去了东城,找得更加仔细,一趟下来又是半个多时辰,却还是没瞧着。

仆人心里犯了难,出来了一个多时辰,日头已明显下去许多了,若是再找不着,算上回去的路,往好了想是叫公子误了晚饭,若是往坏了想,夫人要生等着,那他免不了受一顿罚,竟连寻人这么小个差事也办不妥。

正发着愁,忽然听见一阵悠然的马蹄声,抬眼望去,竟是侯爷骑着一匹高壮大马朝这边来了,身侧还跟着一骑马的青年,仆人凝神细瞧,似乎没见过。

两人离得近,正不知说着什么,但瞧着有说有笑,神色轻松,不像是在谈公事,也不像在当值,倒像是正往家走。

于是仆人放了心,拽着马就要往靖宁侯那边儿去,顺便提一提找二公子一事,他想着侯爷比夫人好说话,若是提前报备了,说不准儿这罚还能免了。

于是便拨开人群朝前方去了,走到半截见侯爷和那青年的马都停了下来,在街边静立着,以为是有什么事,定睛一瞧,却见侯爷那匹马跟前站着的,可不就是自个儿找了半天的李桐!

要说李桐这么久究竟去了何处,倒是有一段故事。

他和陈氏分别后,在西城的街市逛了许久,忽觉腹中空空,又莫名很想吃东街的那家糖炒栗子——虽每回叫院里的小仆去他那儿买栗子,也不叫小仆自报身份,因着不想那老板听见靖宁侯府的名字,刻意多给半斤,白白叫他这买东西的占了便宜,却不想小仆每次拿回来的栗子反倒缺斤短两,不过李桐从不和他计较罢了,正所谓无奸不商,无需过多在意;且最要紧的,还是这整个京城,就是这家的糖炒栗子最香,如此一来,李桐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

吃栗子这念头一起来便收不住了,李桐抿抿嘴唇,愈发忍不得,便又从西城跑去了东城,便与来寻他的家仆错过了。

李桐去了东城,集市上熙熙攘攘,他走了不过几十步便先后和几人撞在一处,因此便放慢了速度,再加上他从未亲自出来买过,只是听小仆说过大概的位置,于是走得便更慢,生怕瞧漏了。这么一来,原本半柱香的距离,竟生生多走了半柱香,才见着一个简陋的小门脸儿,所谓门脸儿,也不过就是两家店面之间停了一辆推车,跟前的地上支着一块破木板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糖炒栗子”四个连成一片、极难分辨的大字。

李桐轻呼出一口气,只见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。

他拿出怀中手帕擦了擦额头,整了整被来往行人擦乱的衣裳,这才来到这摊子面前,眼瞅着这盛了满筐的栗子,不露痕迹地吞了半口口水,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来。

卖栗子的老板今日生意不好,眼见着要收摊了,却等来一个贵公子,笑脸立刻溢了出来,忙不迭地吆喝着,“这位公子,来瞧一瞧,这栗子可香可甜了!”

李桐把视线从那圆润的栗子上挪下来,抬起头放在那面容黝黑的小贩面上,暗地里仔细把这张奸商的脸瞧了个清楚明白,心中好笑道,“这老板长得便不像个诚实的,同京中其他那些背地里奸猾,明面上却一脸无辜的商户老板相比,可算得上是朴实无华了。”

“公子?”

李桐客气地叫人称出一斤来,那小贩立即笑开了花,立刻抓了一大把就往那簸箕里放,眼看着就超过一斤许多,还一边苦口婆心般劝道,“公子,一斤吃上两回便没了,您家里一定好几口人吧,不如多称一斤,大家一起吃啊,要是家里有小孩儿,一定更爱吃啊!”

李桐婉拒道,“不必了,家里人只我一人爱吃。”

小贩一听,忙点头,“诶诶,听您的,听您的,就一斤,不多不少!”说着却用那黝黑的大手从那簸箕里扒拉下来一多半,两眼眯缝着去看那杆秤,看那秤摇摇晃晃的,大约是齐平了,就从盛栗子的筐底儿扯出来一张纸,两三下把那一斤栗子倒进去了。

李桐接过栗子在手中掂了掂,确定与往日买来的重量没什么不同,可想而知又是被人占了便宜,倒不知这小贩是做了什么手脚。

李桐也不争辩,手往怀里一摸要拿钱袋,却摸了个空。

他微微睁大双眼,低下头盯着胸口,又往深处摸了摸,还是什么也没摸到。

“公子,您不会是出门太急,忘了钱袋吧。”那小贩嘿嘿一笑,瞄了一眼李桐的前胸,又紧紧盯住他手里鼓囊囊的纸包。

李桐顺着他的视线一瞧,脸暗暗红了两分,他轻咳一句,道,“抱歉,我可能真是忘了带钱袋,这栗子还是先还你罢,麻烦了,多谢。”

说着就把手中泛着温乎劲儿的油纸包交出去了,只是还未放下,却忽然从身侧伸出一只手来,食指和拇指间夹着几枚钱币,接着李桐便听见耳后有人道,“老板,我来付罢。”

李桐闻声望去,看清楚身后站着的人,面目朗俊,剑眉星目,见自己看向他,便调转了视线面含恭敬地望了自己一眼,随后便微微低了头,垂下双目,不再与他对视。

李桐还发着愣,便听见前方几步外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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