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韩漳进了京城,只在一茶馆处喝了口茶,稍作休息,便径直往宫门去了。

近日因着皇帝寿辰,宫内宫外皆在忙着操办,一众官员也都极为识相地放松了政务,省得临时发现了什么疏漏,须得上朝时提起不可,若是到时给圣上找了个大麻烦,那岂不是坏了圣上过生辰的心情,这样大的罪名,可无人担得起。

正因为如此,在宫门值守的外奏事官员也都无心受理群臣们的折子了,几日来递上来的七八个折子竟直到眼下也无人整理,更不要提往内奏事处的内官那里送了。

梅韩漳受官员引导见到了外奏事处的管事,那人见梅韩漳是个生面孔,以为是哪家大人的家将,便小心恭敬着问他的身份。

梅韩漳答,“蓟州镇驻军总兵梅韩漳,欲呈报边地要事,烦请大人将这折子尽快递进宫去。”

那管事心底一惊,下意识便道,“蓟州镇,大人您这是擅离职守啊。”

梅韩漳道,“在下亦不愿如此,只是事态紧急,不得不擅自离任,还烦请您赶快把它送给内奏事处处理。”

管事低头看了看折匣,稍作思虑,恭敬地笑道,“小的知道,大人您稍待,我这便将它送去。您稍坐,稍坐。”说着便快步离开了。

梅韩漳等了半柱香,便见这管事回来了,手中的确没了东西。

他疾步走至梅韩漳面前,道,“大人,折子已递进去了,您请放心罢。”

梅韩漳遂点点头,“若是上面传唤或是有什么旨意,还请大人遣人去驿站知会我一句。”

“是,下官记下了。”

梅韩漳和这人道了声谢,转身离开了。

“大人慢走。”

梅韩漳走后,这管事叫来一值班的小吏,交代道,“你去兵部找赵光赵大人,就说我有要事相告,今晚去他府上拜见,快去。”

那小吏领命去了,回来后给这管事传了话。

当晚,这管事避着人去了太子府,府上的下人将他引去了前院。

一见到屋中二人,这管事赶忙恭敬地行了礼。

其中一人三十来岁模样,身形高大,面容周正,但算不得俊朗,正站在这管事身前垂眼瞧着他,目光显出几分冷峻,他干脆道,“你有什么事,交代清楚。”

这管事遂将白日的事如实禀报,赵光——便是这三十岁男子——径直问他,“那折子何在?”

管事将那折匣呈上,赵光接过看了一眼,说,“你做得不错,去罢,小心些,别叫人看见。”

“是。”

待人走后,赵光冷笑道,“梅韩漳?又是他,我将他半月前的折子握在手里未叫人递至圣上面前,他竟然私自从蓟州跑来了,难道便不怕兵部的人当场捉了他,给他安一个渎职的罪名么。”

“半月前的折子?你怎么没和我说过?”一个身形稍显瘦削的男子身着华服、头束玉冠,瞧着比赵光年长了五六岁,此刻正稳坐上位,不怒自威,他听见赵光所言,不由蹙眉,沉声问道。

“殿下,您这一个月来忙着为圣上预备寿辰庆祝一事,实在脱不开身,此等小事,我便没有知会您。”赵光自不在意。

“究竟什么小事,你倒是说来听听。”太子齐勰道。

赵光遂将北颉之事说给他听,齐勰惊道,“如此大的事,你为何不与我商量,竟还将那折子私自扣下来?”

赵光却争辩道,“殿下安心,这折子上所说之事,并无实据,只是梅韩漳一人的推测罢了,若是把这事呈到圣上跟前,圣上难道便真的会准许调兵么?我朝何时有过仅凭一个边地总兵的只言片语便调动重镇军马的先例?何况,这姓梅的所言不知真假,万一是他看错了想错了呢,自先皇出兵大败北颉,三十年来他们安分地躲在北边,从未有进犯我朝边境的打算,一来是忌惮我朝兵力,二来是极为依赖两国之间的榷场贸易,这样的情形下,他们怎会真如这梅韩漳说的一般,竟想要异想天开,攻打我朝疆土,这岂非自寻死路么?”

齐勰谨慎道,“可他若是猜测,毫无把握,怎会冒着擅自离任的罪名进京递折子?”

赵光笑道,“无非是妄想投机取巧,以为能借此事得圣上青睐罢了。”

“偏偏挑这个时候么?我看未必,此事不可太过草率地处理了,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,他所言成真,那陛下定会怪我做事不分轻重。”齐勰细细思索,忽而一皱眉,“梅、韩、漳——我忽然想起,此人是不是靖宁侯几年前在陛下跟前亲自举荐的那人?蓟州,总兵,应当就是他!自五年前北颉王位易主,那位新王便多次派一群喽啰兵沿斛城蓟州松水一线扰我边境,靖宁侯奉陛下之命赴边关,一来平定边乱,二来安抚边镇百姓,二月后返,回来后便向陛下陈清原蓟州总兵玩忽职守之罪名,求陛下将之发落,且力荐一个叫梅韩漳的去做新任蓟州总兵。陛下虽说不曾将北颉放在眼里,但也是打算派亲王前去镇守的,原是想将豫王派去北地,顺便担下此职,只是靖宁侯力推这个没什么来头的梅韩漳,说他有勇有谋,骁勇善战,同北颉兵周旋时出了不少力,是个将才,然陛下顾及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,起初没有应允,后是靖宁侯屡次举荐,加上豫王身子出了些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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