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说画中女人像正常的人不好,可是他也曾经尝试过,只有他脑海里的鬼,可以在他的手中成画。

无可置疑,画中的女人是鬼。

她虽然娴静地笑着,可是细看会发现,她嘴角的弧度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。再仔细看下去,就能感觉到她眼中的凶险与不怀好意,被这种目光盯着看的人,会感到后脊骨凉嗖嗖的。

“啊!”

龙山程被这女人的尖叫吓了一跳。

过了一会,他明白是隔壁的肉搏战分出了胜负。

他克服自己的恐惧,手忙脚乱地把那幅画重新盖好。

不是没有人出重金求够这幅画,可每当他想把这幅卖掉时,都会感到一股不详的预感。

他的预感告诉他,把这幅画卖掉,会发生不好的事。

像他这种人,即使不信鬼神,但到现在也不得不信。

所以,这幅画好好地留在他的屋子里。

他与这些画同吃同住,拉上画布不觉得有什么。

如果把画布拿掉,就让人细思极恐。

他与一屋子的鬼生活在一起。

龙山程不止一次觉得,这些画是活着的。

因为很多时间并不是他在挑选卖家,而是那些画它们本身在挑选卖家。

这个过程听着玄妙,其实也不难说清。

当适合的卖家出现在他面前跟他求画时,他的心脏会产生小电流蹿过一般的感觉,而这就是这些画给他的指示。

因为自己学会这种画法太过机缘巧合。

所以,龙山程认为,也许是这些画在操纵着他。

他不过是一个画中凶灵摆布的人偶。

想什么呢?

龙山程开了一瓶洋酒,倒了大约小半杯,又挑了几个冰块放进琥珀色的酒液。

咚咚!

冰块与琥珀色的酒液相得益彰,有一种晶莹的美感。

当年的事情,他差不多忘了个干净,可在这天夜里,他又回想起曾经种种。

喝酒浑身发热之后,龙山程这才感到好受了些。

虽然住的地方破,但是在吃喝上,他并不亏待自己。

为了掩人耳目,他没有动房内的陈设,只是买了一个60厘米高的小型电冰箱。

隔壁的那对男女,他没有多少了解,下午的时候,他听到一阵喧闹,还有方德淑那个骚货的声音。

他猜是有新的房客来看房,不过他想不到竟然还有新房客会住进来。

在种种诡异色彩的渲染下,还有胆大包天的住进来,真是让他感到奇怪。

这间房子的传闻,有一部分是他托几个客户放出去的,为了就是保持房子的安静。

但是,此刻,这种他所需要的安静,被新搬入的房客破坏了。

在漫长而乏味的摇床起过后,那双男女又说起了“悄悄话”。

悄悄话这个比喻,有失偏颇,应该说没营养的对话。

龙山程没兴趣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,他只想让他们安静下来,好让他完这幅作品。

可现在这个时候,深夜时分,他不好过去敲门,给他们警告。

很大可能,他们会报警。

龙山程不希望他们报警,警察十三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,他想这个记录继续延长。

在寂静的夜里,任何声音都会放大。

何况是韦枷和杜鹃并不小的说话声。

龙山程试过徒劳抵抗这些声音,可是,过程是无用的。

比起阻隔,最立竿见影的方法是掐灭噪音制造源。

明天,他要好好跟对方谈谈,让他们有所收敛。

他不想跟其他人起冲突,可现实由不得他。

只要掌握好尺度,他相信不会惹上麻烦。

在无边无际的噪音中,龙山程彻底没了作画的心思。

他戴上了耳机,沾着颜料的衣服都没有脱,就躺在了床上。

耳机里是一档电台喜剧节目,主持人讲的笑话,完找不到笑点,简直是烂透了。

窗外,赤红的绿豆小眼,观察着房内的龙山程。

龙山程的房间里没有食物,颜料的刺鼻气味,应该能劝退老鼠才是。可那只老鼠,竟然叭在窗户外面,仿佛能透过窗帘,看到床上的龙山程。

赤红双眼不止一双,陆续有老鼠顺着裸露的水泥管道,经过檐角爬到龙山程房间的窗边。

它们似乎在吱吱吱地讲话,像人一样密谋着某个阴谋。

虽然无从得知它们语言的内容,那一定是个邪恶的阴谋。

就好像它们拥有的与自身身份不符的智慧,就好像异端科学家弄出的猪人那样的畸形生物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