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秋延年近半百,从十五岁登台到三十九岁因病退居幕后,唱了二十多年的戏,是燕京城戏圈里举足轻重的大师级人物,任谁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“杨先生”。

秋岚年纪小进圈又晚,虽未曾亲眼见过杨先生在台上唱戏的风采,但也时常听戏园师傅和同行前辈提起他,脸上无一不是敬佩或艳羡的神色,甚至有人戏称,只要能得杨先生指点一句,定比自己闭关苦练十年还管用。

……谁想得到他竟真有一日能见到杨先生本人?

秋岚紧张得手心冒汗,连走路都不自觉地同手同脚,临到门前还拉着霍庭舟的军装下摆没松手,像个做了错事带家长去见先生的小学童一样,把霍庭舟给逗乐了,拉下他的手反握住捏了捏,笑着吓唬道:“你再这样不如别见了,我怕你等会儿晕过去。”

“不行!”秋岚立马把手抽回来,声音很小,但语气很坚定地说,“要见的,我才没紧张,你说好带我去见杨先生了,不能反悔啊。”

霍庭舟又忍不住笑了会儿,见四下无人,揽住秋岚的腰往怀里带,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低头吻住那两片被咬得失去血色的唇,也不管人唔唔挣扎,边亲边推着秋岚靠到大门边的墙角里,仗着自己比他高大结实,把人堵在身前狠狠地亲了个够。

从中午回家见到秋岚,见到他穿着一袭贴合身段的旗袍,抹着冶艳的口红,如同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样精心打扮过,温顺地立在门边,带着满眼小心翼翼的期盼与思慕看过来时,霍庭舟就想这么做了。

不光是这么做,还想要更多更多。

想要更深入地占有他,让他哭着喊他的名字。

“哎,我明明看见车子进来了,怎么人还没到呢……”

门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直到近在门边了两人才勉强分开,一个满脸通红气息凌乱地低着头,另一个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,跟开门出来接人的管家打了声招呼,便带着秋岚一同进屋了。

这栋洋房比霍家的宅院小,看起来却比霍宅还要空很多。前几年杨先生的夫人意外去世,大女儿随夫家住,小儿子又还在国外念书,因此一直过着独居的生活,除管家外并没有留太多下人在身边伺候。家里的东西也都是以实用为主,不知是嫌碍地方还是怕睹物思人,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。

“烦请二位稍等片刻,杨先生很快就下来。”

管家倒好茶交代完便离开了,大概是还有其他事要忙,只留下两人在客厅沉默喝茶。

茶几上还放了盘花花绿绿的糕饼,不过谁也没碰,霍庭舟是不喜甜食,秋岚是没心情吃,喝过茶润润喉又放下了,双手扣在膝盖上,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坐着,还得匀出几分心神去防备旁边那人再做什么出格的事。

“哎,来啦。”

杨秋延从二楼慢慢下来,瞧着精神还挺足,走路不用拐杖也很稳健,两人起身的当口他已经来到沙发前了,坐下后管家过来给他倒了杯茶,又抬手压了压,示意两人坐下说话。

具体内容跟霍庭舟预测的一样,先是问了秋岚几个问题,关于他几岁开始学戏、师从何人、登台几次、唱过哪些戏等等,之后当着霍庭舟的面随意点了几段戏,让秋岚清唱给他听听。

起初秋岚有些怯场,而且因为没提前开嗓,状态不太好,唱完自己心里都七上八下的,更不敢看杨先生脸上是什么表情。后来唱到第四段才终于放开些,找回了以前登台唱戏的感觉,正好这一段连着下面几段是独角戏,他便顺势继续往下唱,直到被杨先生的掌声打断才猛然收嗓,受宠若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。

“唱得不错,可以教。”杨秋延笑笑,语气也随和,“打明儿起过来上课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