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晃半个月过去。

白露本可以出院回去休养,可孩子和程彧都在这里,即便见不到他一眼,她仍是固执地觉得住在一栋楼里就是“一家团聚”。

遥遥出生第二天,周姐就拎着保温饭盒来到病房。白露这才得知自她“失踪”后家里的情况,程彧中枪当日,别墅就被查封。周姐搬进程彧事先安排一套公寓里,照顾着露露,这里生活用品一应齐,还有布置好的婴儿房。

白露听后震撼不已,这个人,真是把什么都考虑到了。

周到得让人心疼。

白露住院期间接受过一次长达半日的传讯,鉴于她情况特殊,地点设在病房,对方的一系列问题她都是沉默以对,因为没有证据指向她与程彧的事有关联,而且他们尚未办理正式登记手续,所以最终结论是她与本案无关。

只是在问询过程中,那个一脸严肃的女警官的视线不时掠过她无名指的戒指,白露没有像以往般躲闪隐藏,两手始终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。

出门前,四十多岁的女警官还是忍不住问了句,“看你也是个不错的姑娘,怎么会跟那种人搅在一起?”语气间带了怒其不争。

白露抬眼与她对视,缓慢而清晰地开口:“这个问题,我拒绝回答。”

即便不出门,不看电视不看报纸,白露也知道,启程的事现在已经沸沸扬扬,由此引发的众多高官落马,更是老百姓“喜闻乐见”的话题,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,在这里,程彧扮演的不是什么好角色。

她每天去看望女儿往返途中,都有护士在背后指指点点,她对此没什么反应,这次问话过后,她也只是隔着玻璃对女儿低喃,“不用理他们,他们不懂。”

他们什么都不懂。

所以,也无须解释。

当天下午,白露的病房又迎来三位特殊访客。

闻讯后风尘仆仆赶来的母亲和大姐,还有去车站接她们一道来的小天。

二十多个小时的行程,加上忧心忡忡,让母亲看起来比一个多月前苍老许多,对于别人的质疑非议,白露可以置之不理,可是面对自己家人,她还是心怀歉意,自责不已。

淳朴的个性让白母并没斥责怒骂,也没痛哭流涕,只说了一句,“跟妈回家,孩子带回去我跟你爸帮你养。”

白露扑通跪下,“妈,我对不起你们。”

她仰头时眼里含泪,“我不能走,他也是我的家人,是我孩子的父亲,我不能离开他。”

母亲终于带了怒气,还有不解,“他把你害成这样,你还舍不得他?”

白露摇头,“他没有害我。”

如果非要说,还是她害得他走不成。

而且,他们之间牵绊太多,身陷彼此,早就没法分得清谁害谁谁欠谁了。

最后,在小天和徐丽还有大姐的劝说下,白母才作罢,临走前还是去儿科看了眼外孙女,老太太眼圈泛红地感慨道:“这么小能活下来也是老天开眼。”

然后又让大姐从提包里取出一条簇新的小花被子,本打算用这个包裹孩子回老家,现在留下给外孙女用。

白露死死咬住下唇,才阻止自己哭出来。

满月当天,白露办理出院。

回到程彧为她安排的新住处,一个多月不见露露竟苗条许多,换了新环境,它也跟着面貌一新。

婴儿房里的小床和玩具都很眼熟,正是她当初挑选的那些。书房里的东西多数是她的,他的只有些重要文件。

住院期间,按规定她不得探视程彧,在苏辙的帮忙下,才匆匆看了他一眼。几分钟里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,并在守卫武警的炯炯目光下,伸手抚向床上人的脸颊,确认他的温度后才得以安心。接下来的日子里,她只能靠记忆,靠这寥寥几件与他有关的东西来回味。

次日,白露给三妹打了个电话,小雪在一个月前就回学校写论文,白露开门见山,“你还想出国念书吗?”

那边没想到她还会提起这个,一时愣住,白露径自继续,“我过两天给你寄件东西,留学需要的。但是我有个条件,大姐自顾不暇,父母晚年生活就交给你和小天了。”

小雪关注点却在另一处,“你,你真打算跟他耗一辈子?他说不定哪天就……”

白露打断她,“我的选择不需要你认同,你要是想去,就尽快给我个答复。我知道你不想欠我情,把这当成个交易就行,我用一个机会,换自己一个安心。”

“我真不明白,他什么都有时你心不甘情不愿,现在他这样了,你却死心塌地守着他……”

白露一字一句道:“你知道什么叫一家人么?”

次日起,白露就开始为家人而奋斗。

奶水已经下来,还算充足,她每天早晨用吸奶器吸出满满一瓶,送到医院给女儿当一天口粮。然后又在周姐陪同下,搭乘专线汽车赶往本地香火最旺的一座寺庙——慈恩寺。

周姐说这里很灵,她儿子高中三年她每个初一十五都要来拜一拜,结果儿子超常发挥考了个一本。白露欣然相信,照着周姐有样学样,虔诚地点香叩拜捐功德。

接下来的数日都是如此度过,直到女儿出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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