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亭都能听得出来:兰家二房的少爷实际上色厉内荏,已经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了!

大门周边还是一片寂静。

兰二少爷简直要抓狂了。放了几十支重箭,伤了巡防营的人,还迟迟不现身。。。等等!

等等!重箭?

兰泾的贴身内衣瞬间被后背渗出的冷汗浸透。

他的目光向插在大门口沙地上的箭支望去。在那足有新生儿手臂那么粗的箭杆上,赫然镌刻着四个篆字:

“永镇北边”!

几十支箭杆,一模一样,都如此!

不仅是这四个字,连这些重箭箭羽的颜色都是一致的:像天幕一般的、无比纯粹的湛蓝!

还没等他的大脑继续运转,一个浑厚的声音就从大门西侧巧匠街的尽头传来:

“兰家确实是江北的主宰,可是我的好侄儿,你什么时候成了江北参将?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就能代表整个兰家了?!”

兰望的眼睛瞬间瞪大--

还是整齐的蓝盔蓝甲,还是锋利无匹的点钢长矛,还是那整齐划一的步伐,带队的还是那个英姿勃发身影!

“父亲!!”

上一回兰望遇刺,是便宜老娘来解的围;这回兰望遇险,便宜老爹干脆亲自下场了。

骑着一匹神俊名驹、盔明甲亮地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头的,不是兰家家主兰丰山是谁?!那紧跟在他身后的、武装到牙齿的兵士,不是阳关镇的边军精锐还能是哪支劲旅?!

兰望一时间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,等再转过头去看时,祖元和文视理一胖一瘦两只老狐狸正在对视着,脸上都露出了邪魅的笑容。

“合着这两尊大佛和我的便宜老爹早就认识?”

穿越者知道: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。祖元和文视理这两个小老儿都认识兰丰山,交情恐怕还不浅。兰大少爷原以为兰家家主和两个下野的朝中重臣只是泛泛之交,甚至只是互相对对方的名号有所耳闻而已。可是现在看来,真实情况完不是这样。

如果用原位面的一个网络用语来形容此时兰泾的心情,那最为贴切的大概就是“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飞过”吧。

任是这阳关镇中谁来打断他的计划,兰二少爷都有办法应付,可来的偏偏是兰家家主!

兰泾感觉五脏六腑内火气上涌,连腮帮子都抑制不住地像蟾蜍一样一鼓一鼓的。就站在他旁边的几个跟班看的分明:自己的主子好像在表演变脸,黄的白的红的青的黑的脸谱在短短几息之间就走马灯般换了个遍!

可是就算再气不过,他兰二少爷也得乖乖下马见礼!

自己年龄虽大,拼爹却拼不过别人!他的老子可不是兰家家主,手里也没有可以调动阳关镇五万边军的紫禁兵符。

一把手和二把手区别就是这样大,看似只差一步,关键地方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!

“侄儿兰泾,见过叔父!”纵使万般不情愿,兰泾还是得翻身下马,单膝下拜。他周边一众小厮见主子拜了下去,也赶紧下跪,膝盖接触地面时发出的“啪啪”声登时响成一片。众人都齐声唱喏道:“拜见镇北边将军!”“拜见兰大人!”

原本堵在文佳工坊门口逡巡不前的一众巡防营士卒见到这一幕,更加不知所措。有些人干脆就彻底愣在了原地,有些人犹犹豫豫地跟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拜了下去,有的人还在那里四下打探、观看风向。最最重要的是:绝大多数人都本能地转向了兰丰山出现的方向,不由自主地迈着小碎步开始远离文佳工坊的大门。

如果把刚才巡城营的大群士卒比作泥石流,那么起初射在工坊门口的一排箭只是起到了减缓泥石流前进的作用--兰丰山的出现,才彻底使泥石流停下了脚步、沉积下来,并让引发了泥石流的洪水也一起退去了。

兰望知道,文佳工坊的危机,算是暂时解除了。

“侄儿,这么早就来城西巡视,其勤可勉啊!”兰丰山皮笑肉不笑地用一句毫无营养的话作为开场白。

“小。。。小侄愧不敢当!”迫于兰家家主的威势和躲在未知暗处的那几十名弓弩手,兰泾此时不得不服软。

“你执掌巡防营,勤于防务自然是好事。可是今日你行事如此莽撞孟浪,可就有失体统喽。。。”兰家家主故意把讲话的尾音拉的很长。

“文佳工坊自落户城西以来,遵纪守法、诚信经营、从不扰民,当家的文掌柜也是出了名的宽厚仁德,你今日要强行带人进入工坊搜查盗匪,可有真凭实据啊?”

“叔父,小侄收到线报,说有不轨之徒作奸犯科,事后无法脱身,便藏匿于工坊内,小侄正要。。。”

“不轨之徒?作奸犯科?藏匿于工坊内?”兰丰山故意作大惑不解状,直接打断了诚惶诚恐的兰泾,“可本帅听闻,不是有奸恶之徒藏身工坊之内,而是工坊发生了事故,之后还有大胆刁民妄图趁火打劫、冲击工坊!”

根本不给兰泾分辩的机会,兰丰山立刻就转过身来,拖长了声音问自己周边的部属:“诸位,你们说是本帅说得对啊,还是兰泾公子说得对啊?”

与文掌柜相似地,兰丰山也把“兰泾公子”四个字咬的尤其的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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