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子恒带人赶来,几乎眨眼间就制服了所有打手。

程远两腿一软跌了下去,躺在地上浑身是血,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之外,几乎没有任何生气。

韩阳在车里玩命的敲打着窗户,满手是血也不肯停。齐子恒回头看他一眼,下意识的皱皱眉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,伸手将车门打开。

韩阳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倒流,不只从哪里迸发出强大的力量,一把就推开了齐子恒,两步跑到程远身边。

可当他看见那人满身狼狈,好看的脸上布满了狰狞恐怖的鲜血,想伸手抱住程远却又根本无从下手。

“程远,你他娘的就是个傻逼!”韩阳紧紧的攥着程远的衣服,跪在众目睽睽之下眼泪噼里啪啦的打在那人身上。

“你他娘的又不是超人!这个时候装什么英雄!”

“老子也是爷们,用不着你保护!”

“程远,你这个傻逼,傻逼!”

韩阳低头哭到嗓子沙哑,心里把程远骂了几百遍。

可无论他怎么哭喊程远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,像是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死尸般躺在冰冷的地下车库,任由韩阳温热的眼泪也温暖不了那个逐渐冰凉的身躯。

韩阳两手攥拳,指甲钻进了掌心里,可他却像不知道疼一样定定的看着程远鲜血模糊的脸,胸口传来的窒息感让他恨不得将满口的牙都咬碎。

程远浑身都是伤,几乎没有一块肉眼可见的地方是完好无损的,韩阳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能够流出这么多的血。

多疼啊……

这个傻子得多疼啊……

不容他继续想下去,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。医护人员把程远抬上担架,回头看看韩阳两只手也是血肉模糊,自然连带着他一起扶上了车。

齐子恒吩咐心腹看好那些打手,随后开着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直奔医院。

程远除了浑身数不过来的皮外伤之外,最重的就是两手小臂骨折,脑损伤以及脾破裂,医生说术后恢复的再好也会留下后遗症。

韩阳倒是只有手上的外伤,清创之后包扎好并不影响生活。

李宗第一时间感到,刚踏入外科就看见韩阳坐在医院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,脸色像是脱了水一样惨白,把他吓了一跳,忙不迭跑过去:

“怎么回事?怎么会突然遭到袭击呢?”

“不是突然。”韩阳微微颤抖,抬起头无助的看了眼李宗,又说:“我们俩之前就被堵过一次,只不过侥幸逃了。这次……他,他为了护着我。”

李宗坐在他身边,安抚的拍了拍韩阳的肩膀:“别着急,他那么有钱,请最好的医生肯定没事儿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韩阳神色恍惚的点点头。

李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,犹豫了一番还是说:“秦时来信儿了,说是董翰最近急缺钱,找了很多朋友借但真正帮他的也没几个。只不过最近不知道从哪弄了笔钱,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找你谈入股的事情。”

韩阳愣了愣,脸上逐渐恢复了几分冷静,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手术室亮起的灯,从齐子恒手里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,才说:

“你连夜回去,尽快约董翰见面。就说……就说我在柳市见到了骆老爷子,暂时分不开身。”

说着抬头看一眼齐子恒:“我们在这儿遇袭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阿历桑德先生,然后…然后封锁消息,不许传出去。”

齐子恒微征,随即面露不屑,冷声:“韩先生,虽然我没权利干涉您和威廉的私事。但您觉得在威廉病重期间,甚至生死关口的时候您还在算计他,这合适吗?”

韩阳浑身一僵,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攥变了形。他站起身目光逼视齐子恒,气场毫不逊色:“威廉如今躺在里面,外面一团乱麻。齐律师,如果我像个娘们一样守在他病床前哭哭啼啼,威廉就能好了吗?”

齐子恒脸色微变,半晌冷哼一声:“韩先生,您就像一只吸血的蚊子,很快就会榨干威廉最后的价值。”说完,拿起电话转身离开。

韩阳站在原地望着那个背影久久没有回神,齐子恒的这句话不得不说的确扎在了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。

是啊,就算程远如今生死攸关,可他仍旧不忘打着解决事情的名义为自己谋利。就像是一个自私的吸血鬼,非得榨干程远最后一丝血液。

可他回不了头了。

身后就是万劫不复,一旦回头无论是韩敬章还是董翰,都会将他拆骨剥皮。

铃铃铃。

韩阳缓缓地闭上眼睛,再睁开的时候白色眼仁儿上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,他掏出手机接通:“喂。”

“喂,阳阳,是我。”

“……”韩阳顿了顿,随即攥紧了手机,半晌才一字一句咬着牙开口:“韩敬章?”

对方显然没想到他态度会这么冷淡,片刻的错愕之后干笑了两声:“怎么几年不见,跟爸爸这么冷淡了?”

“你有事儿吗?我这边挺忙的。”

“我听说你去柳市了?”

“对。”

“不知道骆老哥身体怎么样了?你一定要代爸爸问声好啊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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