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义赶紧拦住了刘安平的话头,说道:“嗨!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?秦失其鹿,捷足者先得,当时……也有当时的情势嘛。上个月的时候,我回京述职,和孙大人曾促膝长谈了一夜,把什么都说透了。不然的话,你刘安平也不会踩我这个门坎儿。我们把过去的恩恩怨怨全都抛向东流水;打起精神来再干它一次!”他起身倒了七杯酒,一一分送到众人面前又说,“来,我们同干共饮,就算是为了将来吧。”

酒是喝了,可陈布却仍是一副鼓不起劲儿来的模样。宗良、郑泰二人属于地方派,与朝堂上的党争牵扯不多,说起话来就少了顾忌:“杨大人,您的心思我们都明白,但话还没说透,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吃酒的。这世上的事情,就好像是一盘棋,每下一盘,就各有不同。要我说,究竟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。现在,咱们这些外臣们看大宋国的局势,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,孙大人是当局者迷,行事还是三思为妙啊。”

刘安平自然不敢苟同,说道:“你们懂得什么!孙大人的手段,你们是不曾见识过。就拿老王爷这趟子事情来说吧。你们说,老王爷那可是咱们大宋朝的一头猛虎,谁人不惧,哪个不怕?当年,连战功赫赫,不可一世的开国公王必用都被他撵到了雷州荒岛上苟延残喘!可是,在咱们孙大人眼中,他赵钦不就是个活棺材吗?我家大人不过略施手段而已,不费吹灰之力,就闹得老王爷一败涂地!你们再看看,朱玄今日那气派。好家伙的,天下轰动,就差没人给他加九锡、进王爵了——这还不是有孙大人在京城给他撑着台面吗?现在我家大人身边,文有杨大人、高季左这样的文曲,武有朱玄、胡烈这些悍将,他荣禄有什么?手下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!只要江南大营的兵马不能返回江东,荣禄他们就无法扳回这局面!”

陈布呵呵一笑,对刘安平说道:“女人们生孩子时X疼,敢情你是男人,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。就因为老王爷不明不白地死在南十里的事情,至今,咱家那位大小姐,还一心一意地跟老爷和夫人冷战呢。现而今,朝内朝外那些老王爷拥趸们都在恨着我们江北,想着准是我们见利忘义,与那些奸佞甚至是秦人同流合污害死了老王爷。这‘谋害忠良,自毁长城’的罪名,还戴在我们头顶上呢!那老话说的好,众口所毁,就是金石也可以销熔;谗言诽谤多了,即使是骨肉之亲也会销灭。说一句实在话,我陈布从来不是怂包蛋,也不是怕死鬼,给人家戳脊梁骨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但是人言可畏,必定也要明明心;就是我不怕什么,难道我家老爷还有夫人死了,还当乌龟王八么?……”

刘安平龇着大板牙一笑说:“行啊,哥儿你这会儿想起来要和孙大人撕掳个明白吗?只怕是迟了一点吧!”

杨义看看刘安平说:“刘师爷,你这话说得荒谬!陈哥儿是那种卖友卖主的人吗?他要是想和我犯生分,今晚他就不来;就是来了,也不会说这些话了。原先我只想着,哥儿是个江湖子弟,性情洒脱,说多了,怕他沉不住气露了风;他还是个心里不装事的人,一说清反倒让他瞻前顾后的,本来没事反倒有事了。现在我才知道,这里面的事情全部怪我,怪我没眼力价儿的,和哥儿说什么陈年旧事。这里,我向哥儿赔个情,咱们都把这些破事儿撂开手,行吗?”说着,他站起身来,朝着陈布就是深深一躬。

陈布连忙伸手扶住他,说道:“嗐,杨大人您堂堂的军务督办,这是要折杀我吗?早先的事儿,我就是悔断了肠子憋炸了肺,说什么也晚了。再者说了,这事儿也不能赖您不是?我其实就是觉得这世态炎凉,人情淡薄啊。我自束发之事就跟随夫人闯荡江湖,虽名为主仆,但情同姐弟一般。现在,我只求夫人能给一句痛快话,说清了,我就是死,也死得明白……”他说得动情,竟不禁泪水奔流了。

杨义亲切地走上前来拍着陈布的肩头,说道:“今天是给陈哥儿接风,怎么就说起了这些伤心事来了呢?来来来,都坐下来咱们边吃边谈吧!”

刘安平在一旁冷冷地笑道:“谈?有什么好谈的?说来说去的还不就是那两句话?只是这人心隔肚皮,说的话里几分真假,谁又能知道呢!”

宗良知道刘安平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说他们这些地方势力不可靠,于是不以为然地说道:“咱们大宋国真是这样,官吏人浮于事,说大话的人多,干真事的人少。可是,刘师爷有所不知的是,今天的湖南官场经过杨大人的一番用心整治,那可就与别的地方相比就大不相同了!这是为什么呢——因为杨大人以严治政,明察秋毫,赏罚分明,诚心待人。文武官吏不管亲疏远近,不论门第身份,只要有才能的人就大胆提拔使用,对待有功之人从不吝啬,对待有罪之徒则严惩不贷。因此忠诚、正直、有远见、有真才实干的君子都愿意投奔您,为您效力。而那些才能平庸却善于投机钻营的小人们无法蒙蔽欺瞒,在大人这里无立足之地,也就只得怏怏离去。于是,湖南官场风气一正,兵将一清。文武百官对杨大人皆心悦诚服,为大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!”

杨义给宗良这一番吹捧,自然是觉得分外受用的。但他表面上还得摆着手,笑得愈发谦和,说道:“哪里,

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