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十二岁时,许砚非十八岁,比他高大很多,一把就能将他拦腰抱起,少年的身上是皂香味和刚运动完的汗味,在他十二岁生日的那个夏季像一簇热烈的阳光拥抱住他,路行一低头便能见到十八岁的许砚非弯起来的笑眼,里面有自己的倒影。

现在他还差一个月十七岁,许砚非二十三岁,还是比他高大,但路行的肩膀已经能支撑住了许砚非的重量。被气不过的钟明洛拿酒灌醉过去后许砚非就从后面攀上来,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抱住他,对着钟明洛摆手:去去去,一边去。

钟明洛未成年,不被允许喝酒,以果汁代酒力战许砚非,结果自然是许砚非落败,路行被夹在两人中间,为难地对钟明洛说:“要不就算了吧。”

钟明洛跟他跳脚:“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还敢给他出头了!”

路行把求助的眼神放到另外两个人身上,苏现小口抿着牛乳,反对他眨巴眨巴大眼,丁写玉维持一个冷漠的神色放下度数不高的果酒,走过去拎着钟明洛的衣服帽子往后拖。

“你也差不多要学会见好就收。”

许砚非嘿嘿一笑:“还是老二明事理。”

丁写玉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这个醉鬼的脸,对路行道:“把他带上去安置好了,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
自打丁写玉分化后那一张冷脸就更有威慑力了,今晚更是carry场,多次扭转鸡飞狗跳的局面——许砚非赶着晚把路行载回来,一进门钟明洛就炸了,上蹿下跳的要逮着路行揍,原先说“有哥在不用怕”的许砚非这时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看他俩上演猫捉老鼠的戏码,自顾自揉着肚子道“哎~我好饿。”然后去动桌子上的饭菜,钟明洛见着了大喊“不许动!”,一个没留神就让路行脚底抹油溜到了丁写玉身后,丁写玉向前迈一步挡住钟明洛,抓过一个金色锡纸做的王冠往钟明洛头上一戴。

“十七岁了,寿星。”

“……”

钟明洛面目扭曲地狠狠瞪了路行一眼,做了个手势差不多意思是你等着,路行很给面子的做出一个怕怕的表情,待钟明洛反应过来谁是罪魁祸首去霍霍许砚非后,路行才松了口气,余光瞥见丁写玉在看着他,他看过去后,丁写玉又移开了视线。

从小到大,丁写玉总会莫名其妙地就盯着他看,他以前觉得有点如芒在背,毛骨悚然,可自打那晚后,路行便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,有时被盯久了他还敢问一句:怎么了?

丁写玉是不会回答他的,就收回了目光。

路行架着许砚非放他放倒在床上,许砚非眼睛闭着,睫毛柔软的覆下来,脸颊是醉了后的红色晕,染整张偏美型的脸线条很是柔和,路行没有第一时间帮他整理衣服,而是看着看着就蹲下来趴在他床边上,小声对他道:我今天很开心。

许砚非没有动静,路行笑了笑,开始絮叨道:我最近都很开心,你以前对我说有什么不开心的要告诉你,但我现在有开心事能告诉你了,可我又见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。

路行站起身,拉过被子给他盖上,手顿了下后转而隔着被子拍了拍许砚非:“我希望你能开心点啊,无论你选择怎样生活。”

十八岁成年那天,许砚非解开衣扣给他看他锁骨上纹的刺青,他说这是鸢尾花,问路行是不是很好看,路行说很好看,亮着眼睛用手指在那碰了碰,许砚非“唔”了一声突然合拢上领口,嘟囔道:不要碰。

路行没注意到他红了的耳尖,不让碰就收回了手,也嘟嚷了一句:小气鬼。

许砚非扑过来把他搂在怀里闹他,挠路行的痒痒肉:哟,胆儿肥了,说谁小气鬼呢

路行细胳膊细腿的掀也掀不动,躲也躲不过,被他挠的眼泪都出来了,许砚非这才放过他,过了一会突然道:光明和自由。

路行扬起脸,疑惑的看向他,许砚非这下拉着他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刺青上:光明,自由,想念你,优雅的心…爱的使者,都是鸢尾花的花语。

许砚非那时说:黄紫蓝白,我只要我的白色鸢尾

路行那时年纪小,听不懂,但是记住了这句话,现如今五年快过去了,路行还是不太明白,但他希望许砚非的夙愿成真。

“假如你还是那么想的话。”

路行替许砚非捻好被子,在心里轻轻道:你像以前那样任性也无妨。

他熄了灯,便准备出去了,可许砚非醉了酒的声音在此时响起:小路……

“不喜欢我了吗?”

路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,同时心脏剧烈跳动起来,“砰砰砰”地像许砚非为他放的那场烟花的鼓点,他扶住门框骇然回头:“什么……”

许砚非不知何时睁开了眼,没有灯光,但有月光,细细碎碎揉在雾霾朦胧的蓝眼睛里,眼神像是溃散,神思飘到天外,对着自己自言自语:不喜欢我了吗?我的白色鸢尾啊……

听起来难过极了。

路行不敢再听,匆匆拔起钉在原地的腿脚,尽量控制手下的力道轻轻关上门,落荒而逃。

天呐!

他又像上次那样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,却比上次还要难受,他捂着心口摸索到手机,第一次没有顾忌时间就拨了电话过去。

褚枫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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