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闻发布会召开的前一天,是杨严震被关禁闭的第三天。

在黄江市刑侦总队的功勋薄上,闪耀着成百上千个优秀警察的姓名。他们鞠躬尽瘁、功绩卓越,是刑侦系统内的楷模及典范,而杨严震就是这其中之一。

第五支队主要负责对嫌犯的缉捕和追逃,队里的刑警们大多长年漂泊在外,为了成功抓获犯罪分子,暴雨烈日,餐风饮露,皆是不在话下。

杨严震作为支队核心,从警二十多年来,哪怕满头青丝变华发,仍不改一腔赤子之情,凭借自己丰富的办案经验、刚正的处事作风,以及对犯罪的深恶痛绝,锻造出了一支追逃缉凶的尖刀部队。

“法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我跟犯罪份子搏的是命,他们的命,还有我的命!”

这是在国英模表彰大会上,老刑警杨严震撂下的一句狠话。

谁能料到抓了大半辈子的犯罪分子,如今自己反被限制了人身自由,好比元旦翻日历,着实属于头一遭。

禁闭室内,雪白的墙头上贴有八字标语——坚守底线,改过自新。

杨严震瞪眼瞅着,只觉越看越讽刺,越看越来气。纪委和督察的领导已在两天内相继约谈,今天中午,他又迎来了总队政治处主任万有良,以及公共关系科科长吴瑕。

处于舆论漩涡的老刑警很是刚硬,坐在长椅上双腿交叠,动作虽看着自然清闲,表情却一脸视死如归。没等那才进门的一老一少坐稳,杨严震先冷哼一声:“我办了二十多年的案子,风里来雨里去,没吃过几顿热乎饭,没睡过几个囫囵觉,在这里还能吃饱睡足,万事不愁,挺好!”

当着直属上级万有良的面,吴瑕没接杨严震那句气话,唇角却不着痕迹地微微上扬。

蒙屈受冤的杨支队果然还闹着脾气呢!

负责统管整个总队思想纲领的万有良一开口,就分外地语重心长:“我说,老杨啊,你过往抓捕的都是什么样穷凶极恶的暴徒?就一个涉嫌猥亵的痴汉,要你堂堂一名支队长来管抓捕和审讯么?可你管了不说,还违规堵人堵上看守所,为什么啊你?”

“我见不得对女人下手的畜牲!”杨严震忿忿不平,“那小子在公众场合就能把他那家伙掏出来,按《刑法》相关条款,能处五年以上十五年以下有期徒刑!但凡是一名警察,就该站出来管!”

深悉杨严震脾气的吴瑕任他发泄,也不说话打断,充当起了书记员的角色,主动伏案填表。

“总队的下一任领导就快调来了,八九不离十,应该就是聂冰。”万有良莫名插了一句,听似风马牛不相及。

“聂冰?公安部刑侦局的那位勘察专家?”

这个吸引了杨严震的名字同样也让吴瑕笔尖一滞,停下了正在书写的右手,浅褐色镜片下的眼睫也随之一颤。

聂冰,那还真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啊……

“可不就是他么!”万有良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:“听说聂冰早前还特意提到过你,称赞你是追逃楷模、刑警典范。而你倒好,这位新老板还没就任,你自己这嘴巴就打得啪啪响!”

“什么啪啪响?我没杀那家伙啊!”杨严震的火气“噌”一下又冒了上来,“你们到底会不会查?不会查我教你们!先让‘视侦’二支队(注1)把我和范源的沿途监控分别调出来,再让技侦总队复盘当天两部手机的行动轨迹!这样不就清清楚楚,一目了然了么?”

杨严震越说越恼火,万有良忍无可忍,批他态度不佳,难怪闯了大祸。

为防止两人越呛越猛,吴瑕总算开了口:“杨支,你说的这些,相关部门都彻查了一遍,现已排除了你杀害范源的嫌疑。之所以你还留在这里,是因为违反了《人民警察法》的相关规定,涉嫌非法审讯。”

“该负的责任,我愿意承担。”杨严震沉默几秒,继而又道,“我起先是怀疑范源和十年前的‘彼岸花’系列失踪案有关,但因为证据不足就没提上流程,自己私下去找了他。”

此言一落,平地惊雷。

吴瑕放下了手里的钢笔,神情陡然严肃了起来:“是因为范源手臂上的彼岸花纹身,还有他瘸了的那条腿?”

由于不曾介入案件调查,吴瑕的信息来源亦是出自网络照片,此时不禁想起了高度腐烂的尸体胳膊上,那一片胀大了数倍的鲜红彼岸花。

杨严震点头:“不单是这些,还有那家伙尾随女人的行为。‘彼岸花’的一名嫌疑人当年被铁勾刺中了右腿,很可能落下了残疾。”

主任万有良也忍不住追问:“那范源身上还有别的线索吗?”

“我揪了那家伙几根头发,这不是正准备送去做DNA检验么?然后就给你们关来了这里!”杨严震没好气道。

“这……办案还是得讲合法流程啊!”万有良想起了此行的教育目的,接着又说,“尽管我给你说了情,但上头的意思是警告处分少不了。现在外头的舆论都把黄江警察骂成什么样了?吴瑕的公共关系科首当其冲,捎带上家老小、祖宗八代,天天在网上接受国网友的花式问候!”

一听案子牵扯上了吴瑕,杨严震终于偃旗息鼓,不再抬杠了,就听吴瑕说道:“杨支,媒体记者的目的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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