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步令人心烦,但脚步声就是不断。

白渊渟探出了头,看着屋檐下一封接着一封的信从窗外送进去,再又端走。

梅家平静的甚至都没有风,但是杀意绝对不会被墙隔住。

天边有一点泛红,现在白渊渟必须要想清楚苦乐和尚这么做的目的。

或者更简单点说……就是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,才能够不做错。

脚步就像是不由自主,在玉石路上徘徊了数次之后,而门在抬起手之前就已经被打开。

“我们认识了很久……但从来都没有单独说过话。”白渊渟对着一个永久沉默的人解释。

书案之上水诗衣正在落笔,画中人依旧如旧人。

白渊渟捡了个小凳子,拖到侧边坐下。“你很喜欢画画?”

水诗衣笔锋一抬,在旁边的宣纸上作答。

「我只会画画。」

“显然你在骗我,至少你还会写字,并且写的很不错。”

「你在笑话我。」

“笔下人是谁?你为什么总画这一个人?”

「因为我要记住他。」

“他对你很重要?”

「我只是怕太久见不到他而忘记他。」

“有没有我能为你做的事?”

水诗衣莞尔一笑。笔尖在颤抖,但最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。

“但我有几件事情需要问你。”

「请说。」

“你有没有想过,待到你获得自由的时候要去哪里生活?”

笔尖停顿了很久。

「没有。」

“你的家在哪里?”

这个问题很好回答。

「我没有家。」

白渊渟皱了皱眉头。

他觉得自己是一直在说废话。

“那个胖和尚对你承诺过什么了吗?”

「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?」

“他虽然对我说过计划……但我总觉得他的计划赶不上他的变化。”

水诗衣挥袖研了研墨。

「他只是让我跟着他走,他会保护我这一路不受欺负,并且保证在结束之后给我自由。」

“你相信他的话?”

「我从来都没有自由过……但也从来没有被别人欺骗过。」

或许每个人的境遇就是这样复杂。无论是相信也好,不相信也罢。甚至很简单的自由自在,都需要某些人付出不小的代价。

“我记得曾带给你一个手镯。”

而那枚手镯正戴在水诗衣手腕上。

「我认识他。」

“我知道。”

「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。」

“如果我分析的没错,你的半生自由就是被他所夺。”

「不。」

只有一个字。

白渊渟在等续笔。

「他是一个好人。自从他第一次见到我,他就保证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我离开银香社。」

难道又是一个痴情人?

白渊渟不能确定。

但他可以确定的是,美人身边从来都不缺痴情人。

白渊渟抬手拾起茶盏,喝了一口茶水。可是茶叶已经被泡的发胀,而水也已经冷了很久。因此留在舌尖上的味道就只能是微微苦涩。

这不能怪茶叶,也不能怪梅家。如果白渊渟有心的话,他就会发现这盏茶水到达这里的时间要远远的先于他。

但现在他不想去留意这些细枝末节,他在意的是公孙回。

因为手镯的主人是公孙回,而银香社的老大现在也变成了他。更重要的是想要白渊渟死的人也是公孙回。

“我是不是喝了你的茶水?”白渊渟终于意识到不对。

水诗衣用微笑来表示没有关系。

“我先走了……我再让他们给你送一杯新茶。”白渊渟随即拖回凳子,转身告退。

天边的红色在蔓延。

用人在小路上脚步匆匆。

白渊渟似乎是看到了一个熟人,但却是另一个人被白渊渟拦住。

“白少爷,您有事要吩咐?”

“我觉得……你好像是在鬼鬼祟祟……”

“白少爷,您真会开玩笑。”

“这大一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为什么你们众人都露着焦急的神色。”

白渊渟尽量地表现出不经意的好奇。

“您有所不知,仅昨天一夜过后,雍京城内就聚集了上百名武林高手。”

“什么样的武林高手?”

“这……小人也不太懂。”

“你懂银子吗?”一颗十两的银子会替白渊渟解释。“我感觉你能懂。”

“小人真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
但这位小人还是伸出了手,将银子藏到了袖口。

“听别人说,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那位胖和尚。”

“何以见得呢?”

用人抬起了头,看着太阳耀目。

这一次的江湖之路,让白渊渟学会了些额外的本领。所以他提高了点声音,好让其他人都能听清。

“这里太阳太亮,我有点事要你跟我到凉亭讲。”

“小人遵命。”

凉亭虽不凉,但秋风够凉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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