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水墨恒摸着自己肚皮,回道:“卑职不知。只知道这猪头肉确实合我口味。”

&ep;&ep;“你可想过熏猪头肉为何如此可口香脆?”

&ep;&ep;“首辅今天请我来不会为了与我探讨熏猪头肉吧?”

&ep;&ep;“不可以吗?”高拱微微一笑,“这么好吃的菜,难道不值得咱们津津乐道?世人都只知道好吃,却不知道每一道好吃的菜中都蕴含着天理玄机。”

&ep;&ep;“你妹呀,最讨厌别人吃饭的东西讲大道理。”水墨恒心中忍不住吐槽一句,脸上却笑呵呵地回道:“卑职愿意洗耳恭听。”

&ep;&ep;高拱慢悠悠地夹起一块所剩不多的熏猪头肉放进嘴中,细嚼慢咽完后说:“好吃的熏猪头肉,就像一个成功的人。”

&ep;&ep;水墨恒心里又“操”了一声:“原来历史上用‘猪头’形容一个人是出自你丫嘴里。”

&ep;&ep;“猪头肉若不加工调制,只是一块普通的肉,比其它的肉还难看百倍,最后被制作成一道精美可口的菜,其中每道细节缺一不可。猪头有自身的优势,骨肉相连。就像一个人硬气不可少,但也不能一硬到底,该服软时便服软。”

&ep;&ep;水墨恒突然想笑,你这一生的命就很硬,此刻宴请老子算不算服软呢?不过你这话倒没毛病,男人当然不能一硬到底,否则女人如何消受。

&ep;&ep;“要做好熏猪头肉这道菜,第一步便是清洗,谁身上没有缺点污垢呢?然后是腌制,如同注入营养,这样才会变得有味儿。但这些营养并非全能吸收成为精华,总伴随着水分、糟粕,所以需要进一步磨炼,而磨炼的最好方法便是置之恶劣残酷的环境中。”

&ep;&ep;水墨恒不住点头,一来是奉承,当今首辅讲道理,总不能爱听不听;二来,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,熏猪头肉跟成名之路还真有些相似。

&ep;&ep;“首辅从一道菜中悟出成才的大道理,真是高妙。”魏学曾喜形于色,举指大赞。

&ep;&ep;高拱又夹了一块熏猪头肉,这回却没有立即放入嘴里,而是停在手上,慢悠悠地说道:

&ep;&ep;“猪头肉经历一番熏制后,如同一个人受尽各种磨难,便能吸纳世间一切精华,甭管是刺激的葱姜蒜,还是有大补的茯苓当归,都能收为己用,然后融入体内,变成自己独有的味道。”

&ep;&ep;“当然,欲速则不达。微火轻烟,慢慢熏慢慢熬。熏熬,虽有煎熬之意,但受煎熬的同时,也是去伪存真的过程。人生在世,任何时候的煎熬,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,尤其是年轻人。熬过来了,便有出头之日;熬不过来,注定平淡无奇。”

&ep;&ep;说到这儿,高拱才将猪头肉放进嘴里,咀嚼几下,却不咽下,而是吐了出来,望着水墨恒说:

&ep;&ep;“你可知道,要成就一道香脆可口的熏猪头肉,得牺牲耗费多少作嫁衣裳的原料物品?还有,即便千千万万的人都说好吃,也总有鸡蛋里面挑骨头故意找茬儿的主,吐掉埋汰不好吃。”

&ep;&ep;水墨恒微微一笑,道:“首辅深入浅出,卑职受教。只是不知首辅是否要用熏猪头肉来暗喻卑职呢?”

&ep;&ep;“哈哈。”高拱突然大笑起来,“比喻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,尤其是老夫,熬过多少岁月才有今日之地位,可我知道,背后总有人对老夫不满,品头论足指指点点。”

&ep;&ep;别比喻你这把老骨头呀,岂不有辱“香脆可口”四个字?水墨恒心中又吐槽一回,嘴上回道:“地位越高,越受瞩目,做得再好,也会有人挑剔诋毁,首辅又何必在意呢?”

&ep;&ep;“话虽如此,可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,人言可畏!老夫听说你带皇上逛过窑子,还偷偷与李贵妃私会过?”

&ep;&ep;“首辅今天请我来,是问罪喽?”

&ep;&ep;“你刚进宫不久便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,总会招人嫉妒,难免有人挑剔诋毁,你又何必在意呢?”

&ep;&ep;卧槽,你丫练过斗转星移呀。水墨恒索性摊牌:“可是首辅,这不是诋毁,是真事儿。”

&ep;&ep;“哈哈!”高拱又是大笑,“真的如何?假的又如何?可有对错之分?皇上高兴,我们作臣子的便高兴。老夫为官几十年,脾气是坏了点,但还不是一个泥古不化的老顽固,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。”

&ep;&ep;“多谢首辅。”水墨恒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别样的情思,想着高拱借熏猪头肉绕了一圈,原来既比喻他,也比喻我,还有意指出老子几宗“罪”,然后说得冠冕堂皇,有收买人心之嫌。

&ep;&ep;“明日你便要出宫,若你剿灭叛贼,为朝廷立功,凯旋之日,老夫为你加官三级。”高拱信誓旦旦地承诺道。

&ep;&ep;玩政治的人都会笼络,水墨恒当然懂。但这个法则,自古有个前提,那就是不要站错了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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