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辆篷车。

&ep;&ep;二位随从在将主家搀扶进装满朱锦的篷车后,一人骑马,一人驾车,向着远方行去。

&ep;&ep;说时迟那时快,腿脚轻便的贼人一个闪身,竟如一片轻巧的羽毛般跳到了车上。

&ep;&ep;骨碌碌的马车行了不远,却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,那惨叫声树上的燕、常二位能听得见,吵杂的惊寒驿内却是万万听不见的。

&ep;&ep;原本坐在树上欣赏湖景的二位师兄弟听到异响,回身对视了一眼,当下便跳下树来,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。

&ep;&ep;此时,却远远地看见那马车上抛下一个人来,待行至跟前,才发现那人鼠目圆睁,七窍流血,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。

&ep;&ep;燕戈行想要去追,却被师兄拦了下来。

&ep;&ep;常牧风眉头一皱,朝师弟指了指僵在地上的贼人,只见此时他脸上的皮肉已开始腐烂,咕嘟咕嘟地冒着泡,不多时,竟只还剩下一副白骨。

&ep;&ep;远处的马车已经变成月光下的一个黑点,燕戈行心下疑惑,正不知该如何是好,却听远处的惊寒驿内又传来一声大叫——死人啦,死人啦!

&ep;&ep;死者不是别人,正是澜沧盟那个五大三粗的坛主赵大同。

&ep;&ep;原本跟他一起到柴房入住的三五个人,一股脑跑回了大堂里,脸上的神色惊惧不已,有两个在他发病时碰到了他身体的随从,此时双手皆已化成白骨,倒在地上,已疼得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&ep;&ep;店家自不敢怠慢,只得让剩下那几人前去白阳城报官,可是那白阳城大门紧闭,不知何时才开城门,又哪里有官可报?

&ep;&ep;原本热闹非凡的惊寒驿,仿佛一瞬间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开来,人们面面相觑,不知道怎么办,才好。

&ep;&ep;眼下,那两个倒地的男子,早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
&ep;&ep;急得直跺脚的店家,只得听了那几个镖师的建议,先把大厅里的那两位死人抬到柴房里去,等官差到了一并处置。

&ep;&ep;那几位镖师听了赵大同其他几位随从的话,再不敢去碰地上的二位,跑去拿了一只烧火用的大铁钩,勾了那二人,拖出了大堂。要说那几位镖师也够惨的,原往西南走了一趟镖,如今镖安全送到后空身回来了,却进不了白阳城,只得投宿到这家相熟的客栈,不料遇到了这种怪事。不但要帮店主搬运尸体,还得替店主分忧,免得其他客人担心,在柴房门前守着。

&ep;&ep;赶回客栈里的燕戈行和师兄皆是一脸惊骇,要搁在以前,客栈里的几十位住客看到这种情形早就一下子跑光了。无奈,如今外面的天已大黑,这荒原之上野兽横行,盗匪出没,过了下半夜又奇冷无比,纵是跑了出去,也不知能否找到还有空房的客栈。还不如留在这人多的地方,报团取暖。

&ep;&ep;看那几位的死相,定是被人下了某种奇毒,自己与下毒之人往日无仇近日无怨,想必下毒之人也不会滥杀无辜。

&ep;&ep;抱着这样的心态,整个客栈里竟没有几个走掉的,大家只一心等着明日官差前来验尸,也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个端详。

&ep;&ep;此时,已行至几里开外的那架篷车中,老商人正生生扯下自己的一张脸皮来,老迈的皮囊之下,露出的竟是一张年轻女子俊俏的脸。

&ep;&ep;那女子面若白雪,柳眉似黛,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,好不妩媚。

&ep;&ep;她除下了身上臃肿不堪的男装,弓身向前,用那如葱藕般莹润的手臂撩开篷车的门帘,对着前面驾车的随从说道:“就在前面找个避风的地方过夜吧,白阳城十天半月之内是不会开城的,我们明天再去惊寒驿。”

&ep;&ep;说到此,她又想到什么似的,嘴角露出了一个调皮的微笑:“欸,对了对了,你们二位明天想扮演什么角色啊?”

&ep;&ep;“但凭楼牧吩咐!”

&ep;&ep;二位随从异口同声,似乎是在故意惹主人生气,楼牧两个字喊得又高又响。

&ep;&ep;“都说多少遍了,不要叫我楼牧,你们臭男人之间才喜欢以官职相互恭维,叫我婳小姐!”

&ep;&ep;“是,婳小姐!”

&ep;&ep;“我们哪里臭了,我们跟婳小姐一样,都是世间最香最美的女儿家……”

&ep;&ep;“欸?婳小姐,你说世间的男人都是臭的,那楼主魏大人臭不臭?”

&ep;&ep;“魏九渊算是个男人吗,哈哈哈。”

&ep;&ep;三人说说笑笑,毫不避讳楼主的名号,竟如远去郊游的几个孩子。在十三楼音绝楼楼牧苏婳的眼中,这世间的男人大多都是臭的。所以,就连身边的随从,也都是女扮男装。

&ep;&ep;木车轮碾在荒原上,发出骨碌骨碌的声响,苏婳倦然打了一个哈欠,斜倚在车棚中,心下想着,明天要变个什么花样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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