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队整装待发,沈鹤烟才让人去叫山叶。她伤不重,只是实在受了惊,需要多休息。

“你一夜没睡。”

经过时,山叶一眼看穿她的状态,语气毫不掩饰。

沈鹤烟也无法,宽慰了几句劝她早些上车。

董巍到现在还没有出现。沈鹤烟逐渐按耐不住心中的疑虑,终于派了几人去寻。

等待的时间,她倚靠车身,想着方才莫长林的话出神。

还喜欢吗……

记忆的浪潮向她涌来,如走马观花一般飞驰而过。

记忆中的那名白衣少年似乎很模糊了,但他的身影,大榆树下,马车中,学府后山上……似乎无处不在。

可是,四年了啊,整整四年,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。她所有的信简,所有的问候,都是石沉大海,半分回应也无。

她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。

然而,当她向着远处,想象某个营帐旁袅袅升起的炊火。

她猝然一怔。

“去帮我把莫医师叫来,快1

董巍被叫回来,马车整齐地排成一列,启程的时间已经到了。

莫长林急匆匆赶来,停下时还在喘气,却在看到车窗内的面容时失了片刻神。

沈鹤烟隔着厚厚的纱布望向他,手捏在车帘上,强忍着语气中的轻颤。

“他回来了,对吧。”

莫长林没有答,低头沉默了许久,最终看着长长的车队,无关紧要一句:“记得好好吃药。”

沈鹤烟毫不犹豫地拉上车帘。车队像是得到了指令,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。

而她将自己关在封闭的马车里,心里的情绪揉杂成浆,难受得喘不过气。

与文宪约定好汇合的地方是华阳。并不进城,只是在外郊准备接应另一部分车队。

等待的时间,沈鹤烟喜欢随意走走,穿梭田埂的阡陌,或是开着野花的小山坡。山叶就在不远处望着。

她走着,在脑海中描画仲春的漫山遍野。走到某地,长剑倏忽出鞘,划过春风随剑身劲急起舞。

“锵”的一声,招式中断,金属的摩擦瞬间熄止。

沈鹤烟道:“能接下这套剑法的,只有一人。”

“因为这是你教我的。”她松了力道,不紧不慢地将长剑收入鞘中。

“云师兄。或者说,秦国使臣,云大人。”

到这一刻,沈鹤烟才明白自己一直逃避的是什么。

她以为,三月拿下韩国十城,十八岁便升卿位,惊才艳艳的云公子,从此以后不会与她有任何联系了。

但当真正证实面前的人就是他的时候,心底的酸涩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的。

这是身为女子,在见到喜欢的人时,油然而生的自卑。

云锦书笑得很轻,收剑的动作也很从容。

“还是瞒不过你。”

他道:“阿烟,好久不见。”

隔着厚重的纱布,沈鹤烟能感受到他轻柔如月的目光。

她微垂着头,“云大人就无他事吗?”

她的不耐,他置若未闻,声音如幽泉般干净清冽。

“你独自一人,我不放心。”

“谢谢……”沈鹤烟抿了抿唇,后面那句生硬的“不需要”,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
恍惚间,她听到很多轻快的脚步,一蹦一跳的。紧接着,似乎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。

“大姐姐?”

沈鹤烟愣了愣,顺着宽袖的力道,小心翼翼地蹲下身。顷刻间,她似乎被很多小小的身影包围了。

“姐姐看不见吗?”白胖胖的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,奶奶糯糯的声音中竟带着心疼。

“姐姐不要怕,安安牵着姐姐走。给姐姐花花。”

又是一个软绵绵的声音,沈鹤烟感觉到有什么插进了她的发间,但很快被取了下来。

“不要红色的,要这个1

这次是一个花环,柔和的春风中还氤氲着馥郁花香——是茉莉和栀子。

一瞬间,沈鹤烟觉得所有的失意疲惫,所有的沉痛悲哀都被他们治愈了。

“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姐姐?”她柔声问,嘴角不由自主地描起一抹淡淡的笑。

“是那个哥哥告诉我们的。姐姐,我们很听话,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
沈鹤烟下意识抬起头,隔着纱布,似乎对上了他的目光。

“我想,你或许会喜欢小孩子。”

云锦书的声音,轻轻的,像从河对岸吹来的风。

无忧无虑,天真单纯。用来医治她因持续劳累和高度紧绷导致紧张不堪的神经。

心底一块柔软微微触动。

沈鹤烟抚了抚其中一个孩子的头,突然想起会吓到他们,连忙收回了手,可是已经晚了。

那个孩子叫了起来:“啊!姐姐你的手1

她轻扯宽袖,想遮挡住这一块丑陋,却被那孩子握住,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。

“姐姐不怕,阿娘告诉我,吹吹就不疼了。我帮你吹,呼——”

沈鹤烟被逗笑了,似乎很久很久,没有像现在笑得这般轻松过。

那些孩子说:“姐姐,牵住好不好?”

沈鹤烟没听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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