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白,轻声问:“什么?”

然而那孩子握过她的手,小心翼翼地拉过去。

她触到一个温暖的手心。

沈鹤烟有一丝错愕,指尖下意识缩了缩,却发现那只手并没有动作,只是静静地,一直在那里,毫无保留地敞向她,等待她的回应。

她犹豫了几秒,还是覆了上去。

而后,被很轻柔地包裹住了。

宽袖因为动作的牵扯而散落,那条又深又长的疤痕现身。黑色的伤口已经结痂,却依然十分狰狞,在干瘦的手臂上显得尤为突兀。

她浑然不觉。只知道他微微前倾,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她。

他说:“你不会照顾自己,我教你。”

似乎有什么,柳絮一般地从心上拂过了。沈鹤烟回头,刹那间为不能见到他的容颜而感到可惜。

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。记忆里,始终有一名身着白衣,温朗清润的少年,在她初来乍到的时候第一个向她伸出了手。黄昏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,他看出她的难过却没有点破,只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帮她。

得知母亲离世的那个雨夜,他没有置身事外,独自一人静静地立于雨中等了半个时辰,后来又陪她在灵堂中守了一夜。

他赠剑鞘,希望她能保护自己。他从来都是这样,理解她的坚持,维护她的自尊。

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
“文大人到了1

孩子们纷纷散去,还有一个恋恋不舍地拽了拽她的裙摆,终是不得已跑开。

沈鹤烟回过神来,终是整拾了衣裙起身,然而起得太急,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,幸而旁边的人扶住了她。

她想把头上的花环摘下——被旁人看见了不太好。但盈溢馨香的花环捧在手中还有些沉甸甸的,一时又不知如何处理了。

“收着吧。”云锦书含笑道,“挺好看的。”

沈鹤烟只好将花环交由山叶保管。回到原点,便见前头众人簇拥,正是文宪归列。

“韩王已经同意收回对萧将军的杀令,但联手一事,仍在考虑,并且拒绝的可能性居多。”不等沈鹤烟寻问,文宪主动同她汇告了这次游说的结果。

沈鹤烟的短暂失明他是提前知道了,令文宪感到奇怪的,是她身后站着的陌生青年。

玄青色的秦式深衣,明明是月朗风清的面目,却给人隐约危险的感觉……

“秦国的官员1文宪惊道,“沈大人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先跟我来。”沈鹤烟搭着山叶的手臂,领着其他人来到前头一架不太寻常的马车前。

下人听命拉开车帘。光线射入车内,里头的人几乎察觉,瞬间挣扎起来。

“放我出去1

内壁被重重地撞了一下,整驾马车都震颤起来,围观的人顿时忍不住后退几步。沈鹤烟纹丝未动,无需去看,便知道董巍挣扎得有多激烈。

“文大人,接下来的几日,他就交给你了。”

董巍又嚎了几句,配合着身体的动作极力撞击车壁。碰撞的闷声响得惊人,但他手脚都被束缚住,显然这样的无用功也只能吓吓人罢了。

“这是……”文宪见了董巍,倒没多少意外,本想上前,又被这剧烈的挣扎逼停了脚步。不再多说,他点头接下。

“你敢关我?沈鹤言你这是滥用私权!囚禁官员,阻碍公事,罪不可恕!你个贱人快放开我1

骂骂咧咧的声音又从车内传出,文宪忍不住因这难听的叫骂皱眉。沈鹤烟倒是置若未闻,待他竭力吼完之后,浮云淡泊般回道:“别担心,回京之后,自有上卿贺大人治你的罪过。”

这地方,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。

也不再管董巍的无理谩骂,沈鹤烟转头就走。却忘了此时身后还站着一位使臣大人,没防及碰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