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
梁慕是九岁上的山。

他爹娘都被鬼怪杀了,留下这么个孩子,吃了两年百家饭,颠沛流离,后来一头撞在沈致父亲的腿边。

沈致父亲看他颇有天赋,拿两个包子给他,问,你想和我走吗?

梁慕看着他,准确地说,是看他破旧的道袍,还有背上的剑,你是道士?

沈致父亲点头,笑道,没错。

梁慕说,厉害吗?

他琢磨了一下,又笑,尚可。

而后梁慕就跟着沈致父亲走了。

2

没想到,还没开始学艺,就先认识了一个怪物。

小时候的梁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他的师弟是个怪物。

第一次见面时,沈致七岁,长得粉雕玉琢,可手是温凉的,不是活人的体温,脸上也有道道裂纹,看着诡异又吓人。

梁慕直愣愣地盯着他,沈致抱着父亲的手臂,探出脸来,甜甜软软地叫他,师哥。

梁慕不喜欢怪物,没吭声,错开了头。

沈致黏人,跑过来抓他的袖子,梁慕躲了躲,小狼崽子似地,凶巴巴地瞪着他。玉娃娃也似的小孩儿不依不饶,碍于沈致父亲在,梁慕没有太大的动作,最终被沈致抓住了袖子。

沈致父亲看着,笑呵呵地道,以后你们师兄弟要好好相处。

沈致快乐地嗯了声,梁慕心里说,谁想和这样的怪物好好相处,他是来学道家术法的,学完了就走。

3

沈致父亲对梁慕说,沈致早产,打小就身体不好,五岁就没了。他舍不得儿子,留着他的魂魄,才为他弄了这么副身体。

他深深地看着年少早慧的孩子,轻声说,师父活不久啦,梁慕,你是师兄,要照顾好你师弟。

世事自有其道,沈致已经死了,他舍不得儿子这样早夭,强行留他活着,早晚会受天谴。

梁慕抬起头,看了他师父片刻,低下头,恭恭敬敬地说,是,师父。

沈致父亲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
4

夜里,师兄弟同睡一张床。

正值剩下,窗外蝉鸣不休,星子明亮,错错落落布满天幕。

沈致说:“师哥,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?”

梁慕看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

沈致挨到他身边,“理理我嘛师哥,师哥,师哥……”

梁慕:“闭嘴,睡觉。”

沈致撇了撇嘴,一把抓着梁慕的手,梁慕却像是被烫着了,猛的用力推开了他。砰得一声,沈致撞在墙上,顿时哎呦叫了一声,“疼——”他捂着脑袋,“坏了,要裂了。”

梁慕推完就后悔了,他压根没想那么用力,听见沈致叫疼,手指攥紧。

沈致:“我爹好不容易给我补好,又撞坏了,呜好疼。”

半晌,梁慕闷声说:“对,对不起。”

沈致瞄他一眼,嘴里叫嚷,“啊呀,疼……可疼了。”

梁慕心发慌,怕沈致当真有个好歹,下了床,一把抄起沈致就要往外跑,“我找师父给你看看。”

沈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,两只手抓着梁慕的脖子,“师哥,你这么紧张,明明没那么讨厌我嘛。”

梁慕脚步顿了顿,明白是被耍了,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,沈致正狡黠地冲他笑,“师哥,别撒手啊,真的会摔坏的。”

梁慕冷冷地说:“摔烂了活该。”

说完,把人扔回了床上,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着床,沈致不恼,笑嘻嘻地又爬了过去,挨着平躺下来的少年,“师哥,我就是逗逗你,别生气了。”

“师哥,师哥,”拖长了一把嗓音,撒娇似的。

梁慕一字一顿地说:“沈致。”

沈致哎地应了声,不想当真惹梁慕生气,说:“师哥,你看这天儿这么热,要不要抱着我睡,冬暖夏凉,顶凉快。”

梁慕:“不需要,你不要再说话。”

沈致:“哦。”

第二天,梁慕睁开眼,就见沈致埋在他怀里,一条腿不安分,搭在他身上,睡得香甜。

梁慕:“……”

5

梁慕初习剑道时,没少吃苦头。

沈致睡到半宿,迷迷糊糊滚了几圈,碰不上人,就知道梁慕又不眠不休了,心中感叹,他师哥当真是天底下最勤勉的人了。

沈致父亲教徒弟习惯于让他自己琢磨,领悟,梁慕有时钻了牛角尖,晚上也不睡了,一个人躲到僻静处练得浑身都是汗。

不知道为什么,沈致总能找着他。

梁慕在练剑。

沈致趴在石头上看了会儿,开口叫了声,师哥。

梁慕早习惯了,不搭理他。

沈致又说,师哥,你这么着不对。

他虽然身体不好,可打小就是抱着剑长大的,又跟着他爹耳濡目染,于剑一道,比寻常人悟性高得多。

梁慕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,沈致眉眼弯弯,这人天生一双笑眼,不笑也像笑,笑起来就越发烂漫可爱。

沈致爬了起来,摘下腰间别的木剑,说,来,我陪你喂喂招。

木剑是他爹给他削的,沈致父亲不让沈致碰真剑。

梁慕犹豫了一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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