顷刻间,吴瑕像是一支离弦箭般冲了上去,朝着男人的一条手臂用力咬下。

顿时,牙入皮肉,血丝淌漏。男人痛的大叫出声,忙不迭甩开了手里的王果,朝着吴瑕的脸颊劈来一掌,重重地把他掴倒在地。

年幼的吴瑕当即口鼻流血,却还是倔强地站了起来,一边把瑟瑟发抖的弟弟护到身后,一边向楼下疾呼求助。接着,两张麻将桌旁的两组人转入了中场休息,吴曼珍上来了,楼下的甲乙丙丁也跟着上来了,一干麻友的位置变生了变化,阁楼上站了一两个,木梯上爬了二三个,剩下的三四个在楼底下上不来,只得仰起脖子,听着声音凑热闹。

王果这时已被吓得魂不附体,根本无从表达,布满泪痕的小脸上仍面露惊恐。吴瑕挡在弟弟身前,迅速替他穿好衣裤,告诉了吴曼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。

实施猥亵的男人绰号“长脚”,也是吴曼珍的麻友之一。他个儿高却驼、身材佝偻、样貌猥琐,一张嘴就露出满口的黄牙,嬉皮笑脸地向吴曼珍解释:“喜欢你家小囝,也就抱了一下。”

吴瑕当即斥责对方避重就轻,胡说撒谎,质问他为什么要扒掉王果的衣裤。

吴曼珍在旁一口一个“要死”,伸出十只涂红的艳丽指甲,对着“长脚”劈头盖脸地抓了几下。末了,她说:“这事要是闹上派出所,你逃不了要吃官司,干脆赔钱解决吧!”

令吴瑕万万没想到的是,这一场对王果的巨大伤害居然被母亲谈成了一桩交易,她朝“长脚”一看,开价迅速果断:“就当我家小果吃亏,你给个整数一千块,这件事就这么算了。”

在那个年头,一千块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,“长脚”着实被这一报价吓到了,断然拒绝:“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?还不如直接去抢!”

吴曼珍态度强硬,不肯退让:“说一千就一千,否则你就等着吃官司吧!”

围观的麻友七嘴八舌地发表起意见,有人斥责“长脚”实在昏了头,要摸要捏,去次发廊岂不是一次性解决;有人质疑男小囝被摸了几下怕什么,街里街坊,没必要真的闹上派出所;还有人针对吴曼珍的要价进行点评,赔是该赔,但一千块确实是要的有些多了……

那些话一句句如开了锋的利刃,一刀刀扎在吴瑕的心口上,他眼含愤怒,瞪着那一张张事不关己的冷漠脸孔,只觉得胸中积压了一口恶气,正忍着、憋着。

像刺在肉,如鲠在喉。

就在吴瑕忍不住要大吼之时,吴曼珍已经抢先回呛:“他个瘪三摸了小的,还打了大的呢!你们一个个都起什么哄?非要闹上派出所,我不但让他赔钱,还得叫他拘留!”

话说至此,吴瑕的心凉了半截,在这间逼仄的阁楼内,母亲吴曼珍和他表面看似一致对外,立场和述求却截然不同。

一个要的是数额,一个要的是追责。

“长脚”嫌赔偿价格过高,心里始终不服气,他近不了王果的身,只得蹲下喊他:“小孩儿,你来告诉你妈,你的衣服到底是谁脱的?想好了再说,否则我可是会发脾气的!”

王果看着“长脚”的那一口黄牙,读懂了他暗藏的威胁口吻,小小的身体开始难以自控地战栗了起来,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淌落在颤抖的双唇上。

“滚开!”吴瑕上前搡了“长脚”一把,“我看到你欺负我弟弟了,别想抵赖!”

半蹲着的“长脚”顺势往地下一坐,抬起被吴瑕咬伤的一只手,以此为由,又同吴曼珍砍起价来。

经过了一番价格拉锯,纠纷双方各退让一步,最后敲定了六百元的赔偿金额,金额上以吴曼珍略胜一筹而告终。

拇指粘唾液,钱数了两遍,事不再相欠。

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,“长脚”正要悻悻离开,就听吴瑕突然高喊:“你不能走!”

紧接着,那个小小的身影立刻跑去了电话机旁,拎起听筒就要报警。可就在电话快要接通之时,一只涂着红指甲的女人手豁然摁下了挂机键。

小吴瑕抬头,看到了母亲吴曼珍的脸,咬牙低喊:“他摸小果了!我亲眼看见他摸了!”

“大人的事,小孩别管。”吴曼珍捏着一沓红色的百元大钞,说道。

吴瑕的眼眶渐渐红了,他沉默地盯着吴曼珍,大大的眼睛里硬生生地睁落了一颗眼泪,嘴里重复着:“他摸了小果,我看见了!他不是好人!”

“别闹,这个礼拜天,我让王常林带你们出去玩。”吴曼珍伸手去拿听筒,可对面的那只小手却死死拽着,硬不松手。

母子二人历经一番角力,听筒最终还是被吴曼珍夺了过去。吴瑕趁她反应不及,一把抢过了那六张百元大钞,扬手一挥,洒了一地。

“你要死啊!”吴曼珍这下来了火,面朝吴瑕便是一通吼,“要不是王常林在外头没本事,你妈我用得着这样么?”

少年吴瑕抹净眼泪,冷冷反问:“有你这样当妈的么?”

这一问让吴曼珍彻底炸了,照着吴瑕的脑袋挥掌要打,手还没落下,边上的王果竟突然冲来,牢牢抱住了哥哥吴瑕,嘴里发出“啊啊”的叫喊,似在恳求母亲不要动手。

当天夜里,深觉憋屈的吴曼珍又把怒火转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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